眼下這個階段,沒有唱片公司出面,爽快付違約金把樂隊贖出來。
事情弄得這麼難看,東京的唱片公司們卻無動於衷,但仔細想想,這種無視卻又在情理之中。
小公司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不敢伸手。大公司掂量樂隊幾斤幾兩,不想伸手。
巖橋慎一的GENZO當然也是小公司,小得不能再小。正因為如此,最開始峰島提起來有這麼一回事的時候,他才毫無反應。要把一支跟唱片公司有糾紛的樂隊納入手下,對剛起步的小唱片公司來說,一個操作不好,就得引火燒身。
這塊山芋拿著燙手,要吃進嘴裡也不容易。
所以,如果要吃,就得開動腦筋,講求策略。
好處是,糾紛歸糾紛,從Meldac唱片的動向,以及今天晚上聽到的那通電話來看,樂隊面臨的情況倒也不是特別糟糕,至少不像是南野陽子那種要被業界聯合封殺式的趕盡殺絕。
當然,說到底,還是因為偶像藝人跟歌手樂隊不是一回事,事務所和唱片公司也不是一回事。
但這樣一來,也就讓巖橋慎一決定插手這件事的時候,壓力不至於太大。
先前,巖橋慎一雖然心裡有底,也有意識的為插手這件事做了些準備,但直到看了樂隊的演出,準確來說,是在聽完樂隊跟三菱幹部的電話錄音、以及那首為此所作的新歌以後,才算是徹底下定決心。
三菱的幹部打電話威脅樂隊,要他們刪除歌曲,恰恰證明這件事有插手的餘地。
……
既然決定了要當樂隊的代理人,那麼,這件事就不能不跟渡邊萬由美通氣。看完樂隊演出、承諾要保護樂隊的巖橋慎一,就給渡邊萬由美的事務所打電話。
中午,兩個人坐到一起吃頓便飯。
巖橋慎一把THEBLUEHEARST的事跟渡邊萬由美說了一遍,告訴她,自己準備當樂隊的代理人。
渡邊萬由美聽完,說了他一句:“你也真夠任性的。”
會用“任性”來形容巖橋慎一的,大概也只有渡邊萬由美一個。但反過來說,自打一道共事以來,巖橋慎一確實也時不時的給她出點這樣的難題。
巖橋慎一收下她這句“任性”,“不過,我也有我的考量,萬由美桑。現時來看,插手藍心的事,是有一些麻煩。即使麻煩解決了,也未必收得回處理合約的成本。”
他一張嘴,先說插手這件事的難處,渡邊萬由美就知道他對事情清楚的很,不是頭腦發熱,而是已經有過一番籌謀。
考慮了難處,就一定也考慮了好處。並且,在權衡以後,認為好處遠遠大過難處,值得他為了樂隊去奔走。
別人可能誤會,但渡邊萬由美可不會認為巖橋慎一是出於“地下音樂圈之友”的義氣去沾手這樣的事。
這幾年的共事,讓兩個人在這方面頗有默契,溝通起來也就更容易。
即使渡邊萬由美不太贊同接收有合約糾紛的樂隊,她也不提自己的想法,打算先弄清楚他在打什麼主意,“所以,你打算要怎麼插手,又要怎麼處理?”
“想把事情儘可能的鬧大。”巖橋慎一說著自己的打算,“讓媒體大眾的目光投向這件事,把樂隊的名聲炒熱。”
渡邊萬由美挑了挑眉。
巖橋慎一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話頭一轉,“但是,要強調的重點是‘創作自由’,除此之外的東西,反而要儘量放輕。搖滾重要的是‘精神’。”
“有些話說起來很漂亮,但我們畢竟是藝能界的人。”巖橋慎一點到為止。
渡邊萬由美心裡也明白他的意思,“創作自由”是個當前情況下,可以大說特說但安全的話題。
“但是,不能塑造一個受到資本施壓,進退兩難的樂隊形象,這次的事件,不需要有誰扮演可憐蟲。那樣一來太窩囊,二來,如果讓觀眾對三菱那邊產生惡感,也會引起三菱那邊的不滿。”
說是要鬧大,但畢竟不是要撕破臉,所以,要儘可能的留有餘地。甚至,巖橋慎一還一併考慮著,要如何準備一個把這件事給揭過去的臺階。
“不過,就算樂隊爽快說了‘不’,一支只是在LIVEHOUSE裡一遍遍唱自己回應三菱那邊威脅的歌的樂隊,這種程度的反抗也還是不夠……”巖橋慎一斟酌。
“那麼,你要怎麼讓他‘足夠’?”渡邊萬由美問。
結果,巖橋慎一卻回答,“現在還沒個準呢。”
渡邊萬由美露出個不贊同的表情,“結果,其實才只准備了一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