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吉聞言,點了點頭,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轉而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情就由何大人來負責吧!”
待趙貞吉的話音落下,一旁的鄭泌昌以及何茂才,當即神色一凜,從座椅上起身,沉聲應道:“遵命,巡撫大人!”
眼見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只見趙貞吉從座椅上起身,面向眾人,開口道:“行了,暫時就先這樣吧,你們先先下去準備吧!”
“是,巡撫大人,下官這就告退!”
鄭、何二人在向趙貞吉躬身行禮後,便轉身離開了總督府議事大廳。
趙貞吉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神色。
距離趙貞吉接替胡宗憲,成為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在這段時間裡,趙貞吉也很快捋順了相關的事項,並愈發地得心應手起來。
儘管如此,趙貞吉還是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鄭泌昌、何茂才二人,對他只有表面上的恭敬罷了。
他們二人在浙江當了多年的布政使、按察使,其勢力早已是根深蒂固。
更何況,他們還有嚴閣老作為靠山,因此,對待自己這位空降下來的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更是有恃無恐。
因此,方才趙貞吉是故意在鄭泌昌、何茂才二人面前提及,自己擁有將奏疏直接面呈於陛下的權力!
目的是為了好好敲打一下鄭泌昌、何茂才,讓他們乖乖聽話。
趙貞吉所要傳達的意思十分簡單——想必你們也不想看到,大家撕破臉皮的情況發生吧,既然如此,就乖乖配合本官辦事!
當然,趙貞吉可沒有忘記,在來之前,皇帝賦予了自己先斬後奏的權力!
這是趙貞吉的殺手鐧,不到萬分緊急的時刻,他絕對不會動用!
在這之後,只見趙貞吉將內心紛亂的想法,悉數壓下,向著總督府書房所在的方向,踱步而去。
……
待趙貞吉回到總督府書房後,便屏退左右,待研好墨水後,只見趙貞吉鋪開紙筆,在沉思許久後,方才提筆寫下。
“啟稟陛下,微臣趙貞吉,距離微臣接替胡宗憲的職務,擔任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近段時間以來,一切都還算順利,只不過微臣發現,在浙江突然多了許多來路不明的商賈,妄圖以低價收購百姓手中的生絲,在官府的持續打擊之下,這些商賈的行為,目前已經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除此之外,微臣還發現,朝廷新派來浙江的織造局總管太監龐謙,肆意貪賄,任人唯親,嚴重干擾到了織造局的正常運作,不僅如此,織造局還為那些商賈提供庇護,微臣想要懇請陛下……”
待最後一個字落下,趙貞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後,只見其將書信的內容,又從頭到尾仔細核對了一番,待確認無誤後,方才將毛筆放回原位。
在紙上的墨跡乾透以後,只見趙貞吉將書信裝至信封之中,並喚來親信,出言吩咐道。
“即刻將這封書信,送到陛下手中,中間不能過任何人的手,明白了嗎?”
那名親信眼見趙貞吉臉上的表情異常嚴肅,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鄭重地將書信接過,低下頭,沉聲應道:“是,大人,小的明白!”
趙貞吉聞言,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
“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
“是,大人!”
待那名親信離開書房以後,只見趙貞吉的臉上,流露出悵然的神色。
擔任監察御史多年所養成的直覺告訴他,浙江接下來,應該是不會太平了。
另一邊,鄭泌昌、何茂才二人,在先後離開總督府後,又聚在了一起。
房間內,只見鄭泌昌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後,出言感慨道:“老何,看來巡撫大人此行的目的不簡單啊!”
待鄭泌昌的話音落下,一旁的何茂才緊跟著應和道:“是啊,不是誰都有能夠直接將奏疏面呈陛下的權力的,這麼多年以來,除了總督大人以外,好像咱們還沒見過別的什麼人,有這等權力吧?”
“老鄭,咱們接下來得小心一點了,萬一惹得巡撫大人不快,事情可就麻煩了!”
鄭泌昌聞言,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開口道:“無妨,暫時還不需要考慮這些,無論巡撫大人肩負著何種使命,但眼下,我們雙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畢竟,誰都不想看到,百姓手中的生絲被低價收購,到時候,倒黴的可不僅僅是咱們,他趙貞吉身為浙江巡撫,一樣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