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中沒有時間沒有歲月,除了這兩個相對而立的人,一切都是虛空。
他說正義殺人無罪,汝三水並不能反駁。
陳林生走出陣眼,走到汝三水的身邊,側臉在汝三水耳邊說:“那麼,這個世間的‘正義’,若由我來定呢?那我就可以讓你殺我成為有罪,我殺你成為無罪。”
“我要自己定這天下的‘義’,哪一種才是‘正’。這就需要你的能力。汝三水,你極致的力量,我太喜歡了……一念眾生滅,一念萬物生。這是神明才有的能力……”
汝三水覺得離譜,低頭去研究地上的陣法,她倒是對這新奇玩意兒比較感興趣。
封魔的陣法,去除了殺意,又削弱了封禁的強度,做成一個儲存魂魄的容器,這倒是一個變通而來的好法子。
汝三水邊記陣法,邊問他:“陣是你自己做的嗎?我怎麼感覺你的腦子做不出來這種東西。”
這是很會變通的思路,陳林生卻怎麼看都是偏執的人。
果然陳林生的哀魄大約是和陳林生一樣的執拗,汝三水已經轉移話題了,他仍然還在繼續他的遊說。
“你真的可以駕馭它嗎?不如給我吧,我可以讓它成為智惡的極致,口耳相傳、經久不滅的噩夢傳聞。可以把它給我嗎?可以給我的吧?我還可以拿它重塑這個世界,從根源上把這場噩夢,扭轉成後人眼中的傳奇佳話,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汝三水嘖嘴,不耐煩道:“你這樣大費周章地見我,就為了說這些?首先,我是萬萬看不上你,絕不會與你為伍的,其次,我並沒有這種能力,你想太多了。”
他退後兩步,還是那麼哀慼的眼神,好像汝三水辜負了他一般:“你有……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也罷了,我的話已經說完。這只是我的提議,怎麼選,是你的決定。現在你可以解決我了。”
聽說他已經講完了,汝三水從研究陣法的興致中抬起頭:“解決你?我怎麼會呢。七情六慾無一不是重要的,沒有悲憫之心,人會變得愈發可怕,我斷不會讓你變得更難纏。”
汝三水走上前,強行在他的額頭上結下一個符印:“你該回去了,陳林生。下一次見,希望能直接見到你,而不是以這種方式。否則我下手都會不盡興。”
哀魄被驅離的瞬間,陣法也隨之消散。
汝三水還站在原地,在沈容膝看來,她只是漫步走到陣法中間,失神發呆了短短一瞬,那陣法就解開了。
汝三水抬眼去看他們:“這一路我們追的都是個幌子。”
阮鴻闕:“此話怎講?”
“方才在陣中,我見到陳林生的一縷魂魄,他想勸我和他成為同盟。我沒有搭理他。”
“但是我也從他的話中想通了,他其實並沒有暴露過自己的真實行蹤。他讓我們以為找到了他的蹤跡,吸引我們一路追蹤,是為了消耗我們的力量。”
同時還是為了試探汝三水,是不是真的有足夠的實力。
阮鴻闕思考片刻:“也就是說,我們近些日子,做的都是無用功?”
汝三水:“恐怕是的。”
沈容膝腳下踢著石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返程去和白家匯合?他們不是說有別的事情拜託我們?”
阮鴻闕:“只能先如此了。也不知道他們說的世交梁家,究竟遇到什麼難事,需要迢迢千里地躲到應天府。”
汝三水突然聽見梁家兩個字,又說是白家世交,確定是姑孰梁家。她覺得正好,正愁無處瞭解梁家近況,訊息直接就到面前來了。
汝三水於是乎腆著臉要求同行,阮鴻闕沒反對也沒贊成,只是隨她。沈容膝還是高興的,因為有人可以聽他說廢話了。
江珩適時地到了,汝三水將情況一五一十和他說,他也決定同行。理由是他有分內的事務,正好要和白家人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