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劍住下的第二天,尤氏門口又來了一人,陌生人,不是尤球的親友,也不是客人。
來者國字臉,長相頗為陽剛但看上去沒什麼精神勁兒。身材高挑卻是佝僂著身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見那人一身不知穿過多久的舊布袍子,不停地在店外張望,一開始以為是乞丐。
他很好奇,沙鯤城裡很久沒有過乞丐了。
可是,上前一問才知,對方是來找事幹的。
“這位仁兄既然要找工,何不進門詳談?”尤球嘴上說得挺客氣,可是心裡卻並不看好對方,因為他連名字都沒問對方。
以貌取人,怕是三界之不成文的約定俗成。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幹啥好……”那人回答到,一個七尺男兒跟人對話時卻是顯得相當之不自信。
“會不會算賬?”尤球問到。他妻子因病走得早,店裡的賬務都是自己連著一起做。
店裡生意也不怎麼樣,一個人也應付得過來。
可是他當然也會往遠了想,等生意做大了,用要有個做賬的,於是就這麼問來人。
哪個老闆不想做大呢?不想做大的老闆不是好老闆。
“不會。”那人搖搖頭,回答得倒是乾脆。
“嘶——”尤球摸了摸下巴,又問,“接客呢?”
“不會。”答案同上一個問題的一樣。
尤球皺眉,也不意外。他心想此人找個工作時都如此含蓄,真要接待客人怕是早把別人憋走了。
“理貨總會了?”於是又問到。
“理貨太麻煩,我怕記不住。”那人答到。
“哎喲我說!”尤球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想著這人一開始這不會那不會的,這會兒居然還挑三揀四。
按以往的情況,見這麼個人,尤球早該將人哄走了,可因為前幾天賺了筆大錢,這會兒心情不錯,也是按捺了下來。
“端茶送水你總會?”他再問到。不過這一問,倒也不是想真的招那人進店,反而是想看看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奇葩貨色,
沒想到那人還真不是一般之奇葩貨色。
只見他仍然低著頭,嘴裡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幹嘛,低聲說了句:
“端茶送水的,也太令人憋屈了……”
“哎喲我了個……”尤球聽到了,差點罵出聲來,終於是忍不住,一臉憋得通紅,一手指著店外,道,“此地廟小,怕是留不住你這尊菩薩,還是另闢蹊徑去吧!”
這話說的如此明白,正常人定是得識趣地走掉了。可是這人居然沒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聲若蚊蠅地道:
“其它地方,他們不收我……”
也難怪不收你,你這副德性,尤球心中埋汰著,眼裡卻是看著對方可憐,就這樣趕走好像又太過生硬了。
“可是,都不知道你會啥,能做啥,我怎麼收你啊!”他急得有些焦頭爛額,加重了語氣說到。
這會兒,白劍正從裡屋走出來,手裡還捧著一個木箱子,剛是在做理貨的工作,中途好奇著出來瞧瞧。
看到那個一身寒磣的人,他竟是眼神閃爍了一下,湊過去對尤球低聲說到:
“掌櫃的,這人可不能放跑了,留著可有用了!”
“什,什麼?”尤球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劍。
他懷疑白劍在逗他玩,但是品著那語氣又不太像,心裡轉了好幾個彎。
說這白劍之前一輪建議讓自己賺了些錢,但那畢竟才一次,而且還只是買賣上的事。當下,可是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