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要落山,車子駛到了一家小店門口,門眉上掛著一個牌匾,“留時坊”三個鑲金大字,在夕陽下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門外站著一個人,伸長脖子眺望著一個方向。
此人四十來歲年紀,胖胖的臉與圓圓的身子,憨態可掬。
車停在胖子的身邊,胖子看了一眼,繼續遠眺。
“王掌櫃,還往哪裡瞧呢?”泰來下車,朝那胖子喊了一聲。
王掌櫃的回過神來,定睛一看:
“喲!喲!泰伯,您來啦!”
然後再看了看那田螺小車,道:
“您這是……”
“怎麼,認車不認人是吧?”泰來半開玩笑地道,似有些慍怒,“今天換了了車而已。”
“啊!不不不。”王掌櫃胖胖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我這不沒想到……”發現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其實自己就是認車沒認人。
他應是很熟悉尤氏,竟沒想到這麼有錢的主兒竟派了輛這樣的車來。
“拿點豆子而已,搞那麼大排場幹嘛?”泰來也個實在人,指了指谷懷,“新來的夥計,谷懷。”
“久聞王掌櫃大名。”谷懷拱了拱手,“是尤老闆讓我來拿貨的。”
說罷就開始往衣兜裡掏銀子。
王掌櫃見狀呵呵笑了起來:
“小兄弟不急不急,我們進屋聊,進屋聊。”
谷懷跟著王掌櫃的走了進去,見泰來還在外頭,問道:
“泰伯,哦不,泰來大哥,你不進去嗎?”
泰來擺擺手,從背後抽出一根菸袋,坐在車轅上開始抽了起來:
“不去了,我在外頭等著就好。”
有些人知道得很多,但從不以此自居,反而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泰來就是這一類。
也難怪,他雖是個馬伕車伕,但尤氏的客人他也應該是熟絡得七七八八。
谷懷抬頭看了看天,灰濛濛的,再看了看這個馬車上的老人,有些心酸
“他啊,老頑固。”王掌櫃的埋汰了一句道,領著谷懷繼續往裡走。
留時坊,賣的什麼豆子?
依那門臉來看,說是隻賣個豆子啥的,也說得過去。
不過,那門臉雖小,但外頭也是別緻,門口的牆面和柱子上印滿了年輪一樣的刻紋,古樸而趣雅。
谷懷根據自己在尤氏店裡學到的東西,看出來王家賣的是木行貨品。
豆科植物,水木滋養,木行較盛也屬正常。
“平時尤掌櫃的都是讓我派人送貨過去,”王掌櫃邊走邊說到,“昨天他卻飛了只沙鳴鳥過來,說有人過來拿豆子。”
看得出,兩家是早有生意往來。
“按理說,做熟了之後應該更依賴我們這些供貨的,”王掌櫃皺著眉頭看著谷懷說到,“可如今……是不是你家老闆不相信我們了?”
“王掌櫃的,您多慮了,尤掌櫃的怎能不相信您!”
谷懷當然要圓了這個場,心想這王掌櫃人如其面,有著一顆憨厚朴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