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聖旨上寫,讓他們定然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不僅僅意味著他的妥協,更是對他們的保護,畢竟他很快就要死了,這算是先皇遺命,誰敢提出質疑?
難道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麼?張幼桃茫然的想到,她明明是應該恨這個險些害死她的人的,但他這樣一出,又算是什麼呢?
一股無力感席捲了張幼桃的全身,這就是帝王麼?不管做錯了多少事,總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力挽狂瀾吧。
直到當天晚上,張幼桃與姜宜陵一起躺在太子府的寢殿裡的大床上,張幼桃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來。
“姜宜陵,你說我是不是做夢了啊,我夢到皇上寫了個聖旨,讓咱倆一定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張幼桃語氣中帶著實打實的茫然。
張幼桃發矇,姜宜陵其實也沒好到哪去,他直愣愣的看著床頂,拉過張幼桃的手輕輕捏了一下,“有感覺麼?有就是真的!”
聞言張幼桃猛地起身坐了起來,“不是,你是不是揹著又跟皇上說了什麼啊?他怎麼會寫這三道聖旨啊?”
“我,好像也沒說什麼啊?”姜宜陵仔細回想了一下。
在張幼桃跑去溫泉莊子的那幾天,他除了沉默與皇上對峙外,也就是把吃了絕育藥物的事告訴了皇上,別的也沒做什麼呀!
強調他和張幼桃是真心相愛的,這種話他基本上是日常掛在嘴邊了,其他的事……
姜宜陵忽然拍了一下大腿,“父皇怕是發現你在救人方面的特殊了!”
張幼桃也想到了皇上那天拽著她衣袖說她特別的話了,但是……這也不能算是什麼大事吧?咋就讓皇上心甘情願的支援他們在一起了呢?
“除了這個呢?還有什麼麼?”張幼桃繼續追問。
姜宜陵又仔細回想了一番,“沒有了,也就這一個!”
“那不能夠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幫皇上治療,就算我在這方面的特殊被發現了,那也沒什麼特別的啊!我只是能救人又不是能讓人不死!”張幼桃冷靜的分析起來。
姜宜陵卻是表情嚴肅的說道,“其實就這個已經很重要了,因為我吃了絕育的藥物,父皇可能覺得只有你能幫我治好!”
夫妻二人大眼對小眼的相互看了半晌,這才洩氣似得一起躺倒在了床上。
“算了,不想了,反正也算是好事了。”張幼桃這樣解釋道。
姜宜陵卻是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幼桃,其實我現在還是沒什麼真實感,父皇,他真的要死了麼?”
這話張幼桃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安慰的話太過蒼白無力,她只能伸手握住姜宜陵的手,輕聲道,“明兒收拾一下,就搬進宮裡住吧,不管怎樣,最後的這段時間,還是多多相處吧。”
她是真的沒辦法了,皇上的身子在一次接一次的中毒中被傷的太狠,掏空的朽木就算放進去再多的珍貴藥物也是迴天乏力。
就像是她之前說的,她只是一個治病的大夫,而不是與閻王搶人的神仙人物,生老病死這種自然規律,誰都無力阻止。
大概是因為顧及到皇帝的第三道聖旨,姜宜陵與張幼桃一起住到了皇宮中,三個孩子卻依舊留在了太子府,就怕她們在宮中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受到驚嚇。
“你們不必一直陪著我的!”皇上嘴上這麼說,但在看到被帶來的三個孩子時,臉上的喜悅是一點也不作假。
人嘛,不管身處什麼地位,終究還是害怕孤獨的。
三個孩子沒過兩天就會被接進皇宮中陪皇帝說說話,除了什麼都不懂的平安,慶兒與華兒均敏感的感覺到了什麼。
雖然年紀尚小,但兩個孩子已然知道生死的距離,也是因為這個,在皇帝肉眼可見的虛弱下來後,兩個孩子居然拉著皇上的手不肯放開。
姜宜陵與張幼桃無法,只能讓兩個孩子跟著住在宮裡,並讓秋露跟著進宮保護著兩個孩子。
一個月後,皇帝已經開始昏迷不醒,張幼桃給他把過脈後,皺著眉對著姜宜陵搖了搖頭。
姜宜陵神色複雜,看著已經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的皇上,只覺眼眶發酸。
“去把孩子先抱回太子府吧!”張幼桃將姜宜陵拽到一邊低聲道,“妃子殉葬什麼的,孩子們怕是……”
“早就送回去了,放心吧。”姜宜陵輕輕握了握張幼桃的手,示意她安心。
張幼桃這才鬆了一口氣,其實她自己也是害怕的,皇上一向多疑,怕是會叫所有的妃子都死在面前才肯罷休,這樣的場面,她真的是無法想象。
“你若是怕,就也先去偏殿休息吧。”看著張幼桃的臉色,姜宜陵不禁有些擔心。
張幼桃卻是搖頭拒絕,“我陪你,放心,我沒事。”
二人十指相扣,靜靜等著皇上甦醒過來,養心殿外密密麻麻跪滿了大臣與妃子。
午夜時分,皇帝終於緩緩醒了過來,太醫忙將備好的參湯端上來餵給了皇上。
在小太監的伺候下換上衣服,皇上臉上泛著詭異的潮紅,正是迴光返照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