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郝志誠和赫連鈞沒有管這些事情,自顧自地聊著天。郝志誠是因為自己早就放權給了兒子,年老體衰精神不濟,再操心這些事情怕自己的身體受不住。而赫連鈞這次來,首要目的也不在招納弟子上面,而是為了要見到郝志誠和吳岢這兩名部下,誰知道吳岢已經先走一步,只有郝志誠這個頭髮花白的老者了。
郝志誠看著還是一副壯年模樣的赫連鈞,連連感嘆道:“城主,沒想到一別二十年,城主還是如此年輕,跟您比起來,我這副模樣都算得上十分蒼老了!”其實他現在精神矍鑠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將近七十歲的人,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外表似乎看著還能撐幾年,可精神卻沒辦法硬撐著了。自從吳岢病逝之後,郝志誠的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本來吳岢在世的時候,他們二人還能坐著聊聊天,可獨留他一人之後,連個能平等聊天的人都沒有,自家的幾個子女,不是眼巴巴看著老大的位子,就是紈絝子弟,讓他覺得再苟延殘喘也是徒然。要不是還存著幾分有生之年還想再見到赫連鈞父子的期望,怕是早就步吳岢的後塵了。
赫連鈞也是喟嘆:“哎,當初我跟著師兄出發,沒想到這一走就是二十年。本來我三清觀離咱們斂星城不過幾千里地,但是自從我們去了北海腹地之後,這路途就實在是太遠了。尋常的修行者,怕是幾十年才能飛渡百萬裡。”
他的眼眶紅了,又問道:“志誠啊,老吳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郝志誠回答道:“城主,其實我心裡也納悶,老吳他比我的身子骨要硬朗得多,而且一身氣血強橫更勝過我幾分,按理來說尋常的小病該是纏不上他的。可是奇怪的是,他這病來得及,我還沒有見到他的病是如何,人就已經沒了。哎。”
赫連鈞沉思了一下,問道:“那他這病有什麼特徵?難道沒有找人來看看嗎?”
郝志誠無奈道:“這請人來看倒是請了,可是那位名醫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告訴老吳的夫人說準備後事,他也無能為力。我後來還專門問過那位大夫,老吳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可那人也說不準,只是看起來不像是急症,倒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經患上了的,潛伏了許久才病發的。”
守望本來在一旁聽著,這會兒說道:“郝叔叔,您確定吳叔叔的病是很久以前就患上的嗎?”
郝志誠搖了搖頭:“我跟老吳生死之交了幾十年,如果他以前得過什麼怪病,我應該早就發現了,可是他身體強健了幾十年,一點徵兆都沒有,怎麼想也不可能是患了怪病而死的啊!”
赫連鈞說道:“確實,我當初從斂星城走的時候,特意觀察過你們倆的身體,都不是早夭的人,我當時的修為雖然不高,卻也是修行中人,怎麼也不可能發現不了一點凡人的小病!這老吳的死,肯定是有蹊蹺!”
守望在他身後介面道:“爹,咱們光在這裡瞎猜也不是回事,還是去問問當時在場的人吧!”
郝志誠搖了搖頭道:“這個倒是不難,但是當時只有老吳的夫人和他的兒子在身邊照顧他。老吳這個人啊,以前開始就不愛被人侍候,所以不管我塞給他多少的僕人侍從,他都原封不動地給我送回來,就夫妻二人帶著一個兒子在顧宅那邊生活。”
說著又嘆了口氣道:“哎,這都怪我,自從您走了之後,咱們斂星城內外就沒有什麼禍患了,我就開始著力發展商賈之事。老吳本來就不擅長這些,除了偶爾來城主府操練家丁之外,就是在顧宅種花養草,怡然自得。哪裡想得到,這人一閒下來,就沒了呢!”說完,還抹了抹眼角的淚。
赫連鈞其實心裡有一絲絲懷疑過郝志誠的話,畢竟吳岢比他自己還要小上幾歲,按理來說壽命應該比郝志誠還要長得多才對。可是如今郝志誠活著,吳岢卻死了,這不由得不讓赫連鈞懷疑郝志誠為了獨攬大權,把吳岢幹掉。可是他觀察了許久郝志誠的反應,一點也沒有別的發現,郝志誠的表現就是悲痛夾雜著疑惑,一點不自然的感覺都沒有。所以赫連鈞就放下了這點懷疑,轉而揣測起來吳岢真正的死因。
“按照常理來說,吳岢這身體強健之人,還是身處壯年,本不應該患上奇奇怪怪的病。而且如果有什麼奇怪的病,為何周圍的人卻沒有事情,就單單老吳一人死去呢?”赫連鈞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道。
守望說道:“爹,咱們還是請吳叔叔的遺孀和兒子過來問問吧?”
赫連鈞先是點頭,後來又搖頭道:“請人過來就算了,咱們還是過去吧。畢竟許久未見這位弟妹了,老吳的兒子還是我走後才降生的,理應我過去看看他們才是。”
郝志誠說道:“城主,正好這邊的事情不用咱們操心,咱們這就過去看看吧。自從老吳去世之後,老吳的夫人就一直居住在顧宅裡,侍候著老吳生前種下的花花草草,我也在顧宅靜養,算是替老吳照顧他的遺孀。”
赫連鈞跟沈大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守望隨著郝志誠一起來到了顧宅。本來顧宅這裡外面圍著一層高大的圍牆,如今光禿禿的圍牆上已經長滿了藤蔓,就像是道綠色的屏障,把顧宅包圍了起來。
赫連鈞指了指圍牆,對著郝志誠說道:“當初師兄砸斷的那幾個缺口,如今都已經看不見了,還真是物是人非啊!”
郝志誠說道:“城主,您進去看看,就知道什麼叫做真的物是人非了。當初顧家小姐隨著您一起走的時候,就曾經吩咐過我,不想這裡沾染上塵世間的煙火氣。我跟老吳就商量了一下,儘量保持住這裡的樣貌,老吳就住在這裡,而我則是偶爾過來看看。老吳去世了之後,這裡就交給了他的夫人跟兒子了。”
赫連鈞點了點頭,從圍牆的一道小門進入其中,迎面顧宅的大門半開著,從中看過去,能夠發現顧宅的古舊感覺還是那樣,但是比當初秦觀他們住進來的時候要乾淨了許多。看來吳岢他們還真是沒有把這裡荒廢掉。
郝志誠緊隨著赫連鈞父子進入了大門,迎面走過來一名少年,挺拔的身姿比守望還要高,樣貌堂堂,依稀還能看出來幾分吳岢的影子,想必就是吳岢的兒子了。
吳柏看到門外走來的三人,神色一愣,把手中的水壺放下,匆匆走上前來,拱手說道:“郝叔叔,您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回城主府住幾天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