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甚是思念帝師,常常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尊師道,以身作則,一心為民,故盼帝師之女一敘,以尊師重道,萬民敬仰。”
總管裴員德是陛下的貼身內侍,偶爾一兩句話,就能把妃子拉上高位,因為十分受寵,後宮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給三分顏面。
堂前因為勢力交錯,也能出謀劃策,加上跟陛下親密關係,跟官員很是友好,但伴君如伴虎,他深知自己不能站位,所以沒有人知曉他想的是什麼,但不能得罪就是了。
如今第一次出宮給人下旨,排場極大,說明也是受陛下的示意,給足了白曉木萱面子,若是想不去,也讓人找不到理由拒絕。
“陛下仁善,想看傳承帝師風範的人是何等人物,姑娘就跟咱家走一趟,咱家也好跟陛下交代了不是。”完全沒有因為白曉木萱不給面子,不跪下接旨而面色不好,相反依然笑眯眯的,一副尊敬的樣子,伸手捧著聖旨,等候白曉木萱接過。
裴員德身後一眾侍衛,分夾兩道,幾十人有三十米遠,門外奴婢跪了一地,華麗的馬車已經停好,馬伕抓著馬繩,風吹著鈴鐺,繡團在搖擺,珠簾香氣誘人。
那時候她看見的總管,還是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如普通人那般的面孔,黃色的面板,上片的唇圓厚,身材高胖,拿著毛塵,指尖長長的,畫了眉毛,塗了點脂粉,一身暗系哚紅邊官袍。
小陛下幾歲,但兩人從小到大都在一起,對裴員德提出的意見也會聽,但那時候她沒有背景,只能匆匆一過。
“裴總管還是一如既往的品格高淑,風姿卓卓,令人羞然。”白曉木萱接過聖旨,站的挺直,淨白的臉,粉嫩的小嘴,素手修長,笑的純清,但另一隻手,手心已經微疼,她最討厭聖旨!那該死的優越感,簡直作嘔。
說的冠冕堂皇,真那麼和善,也不會逼她面聖了吧,如此作態,果然皇族中人,都是那般。
“姑娘笑話,咱家也是為陛下辦事,陛下也是有苦衷,這些年累的很,想著帝師,咱家也就是甘願跑腿的命。”裴員德看著人接過後,終於鬆了口氣,他以前也是被帝師教出來的,對於那個人的印象,還停留在那雙嚴肅的眼眸中,偏巧這個女子氣勢更甚,眼神冷冽,畢竟自小都是跪帝師,聽師道,所以跪不跪陛下都不會在意,這世道,急需帝師那般人物,這一會的交談,他能感覺到後背已經微汗。
“裴總管不必妄自菲薄,能得陛下深信,也是福澤深厚,勞煩總管來一趟鄙舍了。”白曉木萱平靜一下心態,解釋道。
白蟬從身後接過一個盒子,雕花精密,入手沉甸,轉送到裴員德手下的面前。
這是很正常的回禮,出手越大,面子越大,若是能搞好關係,這點東西就是無價。
“咱家謝過姑娘。”裴員德俯身,雖然不知道盒子裡面是什麼東西,但他能感覺到不菲。
“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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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已經很熱了,一眾侍從面色疲憊,拿著東西的奴婢更是手抖腳軟,迫於慢悠悠的馬車,只能忍受。
“我家小姐身體虛弱,不易顛簸。”
所以這顛簸,是一點動靜都不可,稍微咳嗽一會,白蟬就開始說,又拿扇子,又拿水,關鍵人家時刻拿著盤子,走的穩穩當當,若是開口詢問,白曉木萱直接咳得更大聲。
“總管大人,我家小姐自小受了傷,胎氣不足,故齊老先生都是捧在手裡怕化了,時刻神醫隨候,出門軟臥,深怕磕著碰著,請您多擔待。”規規矩矩的解釋完,又不忍的帶著心疼,重重嘆了口氣。
“無妨,陛下出門前已經提醒過,姑娘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說,都是自家人,身體為重,宮裡已經備了御醫。”裴員德笑不露齒,滿頭的大汗讓他頭暈,何時這麼受苦過,果然跟帝師一樣性子,讓人心生畏懼也難伺候。
“咳,總管說的是,陛下一番心意,心領了。”白曉木萱手撐著額頭,沒睡多久就爬起來梳妝,困的打了個哈欠,美眸流轉,周身寒涼,馨香沁人心脾。
她猜到陛下想做什麼,但她不願意,若是由陛下開口介紹,變樣的收入麾下,她還怎麼去做自己的事情,一場戰役,誰先取得先手,誰就能更快勝利。
她偏偏就要在百官皇族面前,傲立群雄,名聲能免費傳播出去,為什麼不能她自己來呢?
又一刻鐘。
“恭迎姑娘!”
高高的城牆,宮壁輝煌,上空隱隱龍氣盤旋,冰冷的鎧甲,銀光閃閃,長旗高掛,鼓樓錯落,龍躍鳳飛,交疊纏繞。
那看不見盡頭的宮門,數不清的侍衛在站哨,來來往往都是人,就跟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的時候那樣,不過就是以醫女的身份,跟著那人勝戰後,隨之領賞。
其實也沒什麼,因為從頭到尾,沒有人在意過,沒人看她什麼樣,偏偏她不敢亂~動~亂~看,亂走亂逛,就是一路跪,跪的膝蓋疼,跪完皇帝,跪太后,跪皇后,跪妃子......
呵,可笑至極!
“主子,請下馬。”白蟬伸出手,心裡偷笑,果然還是孩子脾氣,但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