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看著站起來彎腰撿起一旁黑袍的姜玉澤,雙手動作乾脆利落的抖了灰塵,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後穿在身上,遮住了那漂亮裸露的身體。
一身幹練的簡單黑衣看起來卻極為尊貴。他穿衣也有著自己的風格,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將自己的頭髮挽成了一個簡單利索的髮髻,繫好了自己的腰帶,抬腳就往外走,頭都不回一下。
子墨看著他走遠了,低頭再看自己嗤笑了一下,果然,他也只是心血來潮的幫他而已。他還是孤身一人,其實根本沒有人關心他。
想想他這一輩子可真夠悲哀的,蕭易寒只是為了一個承諾才讓他待在青靈山這幾年,蕭靈兒昨夜以後就不再是那個隨便可以假借欺負之名就能親近的傻丫頭。
小黑是玄武神獸,可他心裡最重要的就是靈兒,即使日夜相伴即使掏心掏肺,小黑也只是他的一個玩伴。
九紅只是敬他畏他,而他只是佔著鮫人王的身份而已。
普天之下,江河之大,他終究無處可去,無人可訴。
終於,只有在青靈山快活的短短十年,他就又變回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沒人在乎他,就如同蓬萊島上,那麼多人,那麼大的地方,依舊終日鬱鬱寡歡的他,只能看著人來人來,無法相融,醜陋,陰鬱,自卑,低微的……亡族鮫人王,子墨。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笑的燦爛,鮫人就是死,都要死的美麗,何況只是傷心,子墨的笑容越來越熱烈,好像一輪如日中天的太陽。
可是周圍立馬凝結的霧氣,變成一片片霜花,不斷掉落,很快就幾乎埋沒了他,長而翹的睫毛,墜了不少霜花,漸漸被壓彎了,遮住了視線,也遮住了他黯淡的目光。
逐漸凍僵的心,和冰冷的空氣一同冷卻。
“喂,你想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像是初冬一聲驚雷,破開了冰封的陰霾,就那樣降落在了冷硬的泥土上。
姜玉澤好奇的捏了一片霜花,很快就融化在手指,但是子墨卻好像沒有溫度的草木,那麼多霜花就落在身上,居然就一片片的堆積了起來,紅衣都開始變白了。
子墨渾身一震,抬頭看到了星空下高大的男人,正在低頭看他,去而復返的姜玉澤,微深的目光,一下子就看透了自己。
望山拉著胡不歸走出了皇上的寢宮,關好了大門。
顧大人還在御花園呢,這胡太醫別的都好,就是看見了皇上受傷的時候太激動,要不是皇上那一腳,望山還真帶不走他。
胡不歸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提著藥箱跟著望山走了,不甘心的想著:下次!他一定要搶先一步給姜玉澤上藥!
結果發現望山帶他走出了庭院,直接朝著御花園走去,胡不歸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今天誰都想見,就是不見那個姓顧的娘們兒。可惜剛走幾步,他就看到走廊上那藍衣朝服未脫的鎮國女侯,就斜斜的依在柱子上,手裡拿著一本奏摺,正在低頭仔細的看,然後抬頭看他,柔和的一笑,宛如春風十里。
“你別跟著我!顧萌,你離我遠點兒。”胡不歸加快步伐,就是不想搭理她,但是又不能揍她,只能擺脫她再說,老子惹不起躲的起。
“不要~不歸……別生氣嘛。”顧萌萌負手收拾了卷宗,連忙跟上去。她知道他在生氣什麼,但是胡不歸那麼生氣,依舊對她一句重話都沒有,她也清楚,這個脾氣古怪的太醫,只是暫時的不悅。
“老子不可能嫁……咳,給你!你想都別想。”胡不歸說著說著就更生氣了,哪有堂堂七尺男兒嫁給一個女人的道理?
“好嘛好嘛,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又不逼你。”顧萌萌抱著他的胳膊,仰頭朝他粲然一笑,討好的看著他。
“真的?”胡不歸驚疑惑不定的低頭看著那笑魘如花一臉討好的小女人,別看她才二十幾歲,整個朝廷裡,沒有一個不怕她的。
因為她背後不僅是有帝王毫無保留的信任,還有鳳印在手,手握皇城三十萬重兵。整個朝廷上的臣子,敢有人不要命的在仙界至尊大婚之夜,上諫書皇帝納妃,卻沒有一個人敢對國女侯說任何一句不是。
她手裡的刀砍一個臣子,跟砍一個菜瓜沒什麼區別。要不是顧萌萌為人正直,卻處世圓滑,又兢兢業業,更是被先皇姜穹親手調教出來的人,頗有幾分治國的手段,也懂的怎麼駕馭人心,早就被亂刀紮成篩子了。
就是這樣,才能讓一眾臣子又敬又怕,沒人敢說她一介女流之輩,卻有這般大的權勢有任何不妥之處。
甚至言官都在誇獎,靈國的鎮國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如誰能得到她的認可,比得到皇帝的賞識還要榮幸。
今年大舉改革的科舉制,讓九州大地的莘莘學子都在讚揚,紛紛來朝,姜玉澤只是提出了一些建議,真正在操持的還是顧萌,而這兩天她也累的不行,只有當姜玉澤回來了,她才得空來拉著自己這般撒嬌。
“對啊,我怎麼可能逼你就犯嘛,你可是我的心肝小寶貝呢。”顧萌萌笑眯了眼睛,這幅模樣看的胡不歸大驚,她露出這個表情絕對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