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滑車兀自不停,頂著春景明的身子仍是俯衝之下,不多時便追上了赤雲道人一行。
耳聽得身後巨響,三人齊齊回頭,一眼便瞧見鐵滑車前的春景明,顧寧見狀哪裡還忍得住,萬物蕭登時使出,一條寒冰巨龍呼嘯而出,直卷鐵滑車。那寒冰巨龍龍吟之聲彷彿在一瞬間蓋過鐵車衝下來發出的巨大聲響,眨眼間寒冰龍首便抵住鐵滑車,只是那鐵滑車衝勢實在太大,連萬物蕭也不能阻攔,鐵滑車只是緩了緩,那寒冰巨龍便化成無數碎冰。
赤雲道人不敢大意,見顧寧一招失手,不動如山真氣立馬使出,赤色屏障將顧寧護在裡頭,顧寧頓時焦急起來,若是鐵滑車砸在赤色屏障之上,先不管頂不頂得住,春景明都要被擠死。
於是顧寧不顧赤雲道人阻攔,直接衝出屏障,竟是想著硬接鐵滑車,顧寧小小的身子在巨大的鐵滑車映襯下,更顯瘦小。
吳昊瞧在眼中心中暗忖,春景明已是無救,再拼上去也是白費氣力,可顧寧不一樣,此時若是救下顧寧,那便是對整個雪仙閣有恩,日後藏歌門崛起,勢必脫不開這些大門大派的支援,在此時賣顧寧一個大人情再好不過,心中打定主意,吳昊便拿出神簫緊那羅放在唇邊吹出聲響,七彩音團瞬間凝結,將鐵滑車車輪裹住,鐵滑車衝勢瞬間減弱,眼見著就要停下來。只是那春景明先前是被鐵滑車頂著,才不至於落入深淵中,鐵滑車此時一聽,那春景明身子便是一軟,滑進了深淵裡。
赤雲道人見春景明墜入深淵,心裡也不好受,又恐鐵滑車再動,便急道:“寧兒,趕緊走!”
顧寧眼中帶淚,只恨自己沒能接住春景明,赤雲道人知道顧寧心善,只得勸慰道:“寧兒,他生於大漠,死於大漠,也算是有個歸宿,書白和公孫憶還在下面,可沒功夫讓咱們傷心了。”
顧寧擦了擦眼淚,也沒再多言,轉身朝下,三人一路無話加快前行。
且說裴書白一路疾馳,雖是走在索道之上不比平地,但也是健步如飛,哪裡會管腳下便是萬仞深淵,只是裴書白心中越是焦急,反而越是不穩,好幾次險些摔出,就這麼一路趔趄一路趕,還是沒找到師父公孫憶的人影。急火攻心,裴書白再壓制不住心中狂躁,狂暴之血瞬間湧上雙目,登時一片赤紅,體內壓制著六道滅輪迴的真氣匣也是蠢蠢欲動,只聽裴書白一聲狂吼,蟬翼法相破背而出,一顯形便是八臂之姿,與先前不同的是,此番真氣化成的真氣法相,不僅僅是半身像,裴書白雙腿之外真氣也慢慢聚集,竟是形成了雙腿的輪廓。
裴書白越往下奔,身子反而越來越高,原是那蟬翼法相雙足漸生,如此一來,便是一尊巨大的真氣法相包裹著裴書白向下疾奔,只是裴書白神志已逐漸朦朧,只剩靈臺一絲清明尚未消散。
全身法相化成,讓裴書白速度更快,那法相巨足每一步踏出,都能躍出一大截,饒是如此,裴書白還是奔了好一會兒,才到了索鏈盡頭,裴書白自知若是任由狂暴之血在體內奔湧,怕是要走火入魔,只是心中那股焦急已經讓裴書白冷靜不下來,一聲聲嘶吼已是不自主地自喉嚨裡發出。
裴書白頭痛欲裂,忽聞身後發出異響,連忙扭頭觀瞧,原來是赤雲道人拽著顧寧和吳昊奔了下來,只見赤雲道人雙足如幻影一般,正是疾徐如風心法。而在三人身後,便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鐵滑車。裴書白正愁無處洩勁,見鐵滑車衝來,八臂神相立馬站直了身子,二話不說,八臂齊出,神相手掌齊齊攤開,按在了鐵滑車之上,硬是將鐵滑車按停。
待赤雲道人帶著顧寧吳昊到了平地,雙腳便支撐不住,又見裴書白蟬翼法相出現異變,登時雙腳一軟跌在地上,顧寧和吳昊也被裴書白丈餘高的法相震住,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聽裴書白大喝一聲,真氣透過神相手臂迸發而出,接著便是巨響傳來,那鐵滑車便如同紙糊的一般,被神相八臂揉成了一個鐵疙瘩,徹底動不了了。
顧寧見裴書白雙目赤紅一臉猙獰,喉間嘶吼聲不住傳來,心裡登時一緊,這一幕自己再熟悉不過,擔心裴書白走火入魔,顧寧哭喊道:“裴書白!你給我下來!”
裴書白哪裡理會,仍是發洩心中狂躁,將那擠成一坨的鐵疙瘩又不住捏擠,沒有半點停手的意思。赤雲道人立馬朝著吳昊言道:“吳昊,你還能吹清音曲嗎?”
吳昊仰頭看了看幾近發狂的裴書白,立馬將神簫緊那羅放在唇邊,一曲清音過,裴書白狂躁之意果然淡了不少。吳昊嘴角微揚,好似對簫音控住裴書白很是滿意。
顧寧見簫音起了作用,眼中滿是欣喜,連番朝著吳昊道謝,竟是比先前吳昊救下自己使,還要激動。吳昊心中冷哼一聲,自然不會表露出來,只一副關切之情,跟著顧寧和赤雲道人湊到裴書白身前。
裴書白全身劇痛,咬著牙撐起身子,知道是吳昊用簫音讓自己清醒過來,自然也是感激不已。吳昊搖頭道:“你可是武林裡的搶手人物,可不能在這裡出事,咱們又都是朋友,於公於私我都不能不救。”
赤雲道人見裴書白恢復,也不再多言,趕忙站直身子四下觀瞧,哪裡有公孫憶?眾人這才發現一輛木輪車停在一邊,這才稍稍鬆下一口氣來。赤雲道人言道:“既然這小車在這裡,那公孫憶便是平安到達此地,只要沒從那深淵摔下去,便是好事一件。”
吳昊巴不得公孫憶消失,只是面上哪裡會說:“可車在這裡,公孫先生人到哪裡去了?總不能不等我們,自己先行一步了?”
顧寧搖了搖頭,心中擔憂更甚,口中道:“先生斷不會獨行,會不會這裡出了什麼異端?”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