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一聽腦中頓時轟轟作響,師祖陸凌雪的名頭冠絕江湖,連師父都說,才學了陸凌雪三成功力,就已然稱得上高手,師祖她老人家留下的心法秘籍,那可謂字字珠璣,若是能拿到,自己勤加修煉,給師父報仇也就有了資本,顧甯越想越激動,連聲音都在顫抖:“葉懸前輩,那....那師祖長眠地在哪裡?”
葉懸輕輕嘆了口氣:“那裡也並不是什麼好去處,能不能拿到還看你的造化,自此往北千里之遙,有一處人跡罕至之地,名叫幻沙之海,陸凌雪便是在那海眼之中。”
顧寧聽完倒沒起什麼變化,畢竟這幻沙之海自己也沒聽過,也未曾聽師父說起過,所以只從名字來看,也就是茫茫沙漠罷了,可公孫憶聽完卻神色一凜,這幻沙之海自己倒是聽過,天機先生的居所,便是在這幻沙之海的旁邊,而每一次天機先生斷天機之前,要開啟試煉,這試煉的場地便在這幻沙之海,這幻沙之海可不是什麼好去處,即便是天機試煉,也僅僅是在幻沙之海的邊緣,誰也不曾再往裡深入過,傳言幻沙之海中天相千變萬化,可能這一刻還豔陽高照,眨眼的功夫便寒風四起,大雪紛飛,又有異獸猛禽環伺其中,貿然進去那可是九死一生,而這些也僅僅是在外圈,像葉懸說的幻沙之海的海眼,自己也未曾有所耳聞,想來那裡更是兇險異常。
公孫憶當即便和顧寧說了,自己聽到的這些關於幻沙之海的傳聞,顧寧聽了便愁眉不展:“葉懸前輩,那裡若真的是公孫先生說的這樣,我又如何進得去?師祖又為何會去那種地方?”
葉懸白了一眼公孫憶,怪他多嘴多舌,沒來由的讓顧寧起了懼意,若是顧寧不肯去,又該纏著自己了,可又見顧寧雖然滿臉懼色,但眼神中又充滿堅毅,當即對顧寧說道:“按幻沙之海的海眼中,有一處洞穴,此前我也是機緣巧合,一來我到那裡的時候,病情並未發作,二來一路之上並未遇見什麼怪事,除了漫天黃沙之外,倒也平安無事,並不像傳言說的那樣九死一生,寧兒姑娘大可放心,你一去便知。”
顧寧當即沒了主意,公孫先生說的可謂十分兇險,但到了葉懸這裡,進幻沙之海又成了易事,一時間也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公孫憶心中有些生氣,這葉懸瘋瘋癲癲又極不負責,為了甩掉顧寧,竟然扯謊說幻沙之海沒有危險,當真是不應該,若是顧寧此行命喪黃沙,又該如何向陸凌雪,如何向顧念交代!
顧寧終於起了身,一臉莊嚴的說道:“寧兒謝過葉懸前輩,終是給寧兒指了條明路,等寧兒報了師父的大仇,我在來找前輩,陪著你伺候你,結草攜環無以為報。”顧寧這麼說也是這麼想的,自打顧念亡故,顧寧就失了主心骨一般,如今知道該往哪裡去,便又有了活下去為師父報仇的希望,而又眼見得葉懸為花解夢師叔所負,如今瘋瘋癲癲不能自理,也當真是想報仇之後,服侍葉懸終老。
葉懸聽完顧寧的話,眉毛下意識的抖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示意顧寧離開,隨後自己便幾個起落消失在遠方,只留下顧寧呆呆的站在原地。
公孫憶嘆了口氣,知道顧寧鐵了心要去幻沙之海,但自己著急帶著裴書白去忘川找鍾家後人,又不放心顧寧一個人前去,頓時心中犯了難,可沒曾想顧寧一轉身,微笑著說道:“公孫先生,您說,我們在這裡碰到葉懸前輩,是不是師父在天之靈保佑著我呢?我們到這裴家也算是來對了,如若不然,我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一路跟著先生,幫不上什麼忙還添了累贅。”
公孫憶心道這小丫頭太過懂事,年紀只比公孫晴大不了幾歲,卻出奇的乖巧,於是連忙道:“寧兒姑娘說的哪裡話,那夜在赤雲觀中,我與你師父談了很久,我十分敬佩你師父的為人,那天顧念護法也說了很多肺腑之言,她已然料到之後倒瓶山不太平,也說了若是她有不測,託付我好生照顧你,沒想到真被她料定,如今顧念不在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照顧你,切莫再說累贅。”
顧寧又笑了笑:“公孫先生,寧兒感您大德,但我不能不識趣,我知道憑我一己之力,斷難入那幻沙之海,所以寧兒打算跟著您先去忘川,儘早將書白弟弟救過來,然後再去幻沙之海,您看行嗎?”
公孫憶聽完心頭一震,若是一般人知道陸凌雪的所在,恨不能插翅趕去,況且那裡頭還有武林第一人用畢生功力書寫的秘籍,這顧寧竟然能忍住心中迫切念想,以書白的性命為重,當真是不簡單,而且顧寧這麼說,等於幫自己解了難題,本來就要面臨著去忘川還是幻沙之還,如今便不再做選擇。公孫憶當即便道:“寧兒姑娘,書白若是聽得到,心中一定很感激你吧。”
顧寧又笑了笑回道:“公孫先生,寧兒沒什麼朋友,只有晴兒妹妹和書白,我哪能不顧他們。”
一提起公孫晴,算是提到了公孫憶心裡另一個難題,自打準備去忘川尋鍾家後人,自己便犯了難,當時在五仙教外的斑斕谷,四人分作兩撥,自己帶著裴書白先回倒瓶山,赤雲道人大病初癒,便由他帶著公孫晴往回趕,如今赤雲觀遭毀,四剎門的人又在山頂住著,這倒瓶山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但若是如此,自己又如何與赤雲道人匯合?再者說,若是赤雲道人和公孫晴貿然上山,碰到了四剎門的人更是難辦。
顧寧見公孫憶愁眉不展,連忙問起何故?公孫憶便將難題說了出來,顧寧想了許久便道:“公孫先生,赤雲道長和晴兒既然在後面,他們一定先回赤雲觀,我們能不能先悄悄的折返回去,在赤雲觀中留下書信,告知他們山中生變,再跟他們說我們去哪裡了,讓他們跟我們在忘川會和,你看行嗎?”
公孫憶苦笑一下:“這個法子我也想到了,只是現如今我們還在被四剎門的人四處追殺,此時折返回去太過冒險,再者說,若是我們回到了赤雲觀,在觀中留了書信,誰又能保證死亦苦那個魔頭不會再去觀中,若是被他看到書信,等於是給四剎門指了條明路,到時候追過來的,可能不是赤雲道長和晴兒,怕是四剎門的歹人了。”
顧寧想想公孫憶說的不無道理,可若是不按這個法子來,又有什麼法子能讓赤雲道長知曉呢?公孫憶閉上眼睛冥思苦想,忽然腦中一個念頭迸出,驚得公孫憶連連喊道:“萬幸萬幸,差點誤了大事!”
顧寧不知道公孫憶想到什麼,連忙湊上前來,公孫憶對顧寧說道:“差點忘了,此前書白跟我說過,那血眼骷髏刀就在鐘山破的手上,這鐘山破乃是忘川鐘不悔的兒子,為了報父仇,隱姓埋名在裴家,給裴家當個護院,為了報仇便和四剎門聯手,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又對書白施以援手,最終為了讓書白能逃出去,孜身一人去對付生死二剎,那日你師父在倒瓶山下遭遇了死亦苦,也提到四剎門的徒眾綁了一個人,這人極有可能就是鐘山破,所以這血眼骷髏刀就在四剎門,若是我們貿然去了忘川,肯定是無功而返,到時候誤了三個月的期限,當真是麻煩。”
顧寧聽完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層關係,可這跟給赤雲道人送信又有什麼關係呢?
公孫憶見顧寧一臉疑惑,知道她心中所想,當即便道:“我們現在趕去四剎門,腿腳麻利一些,說不定便能趕上丁曉洋,若是能碰到她,那便有辦法了,她作為雪仙閣的信使,四剎門為了拿到雪仙閣的極樂圖殘片,不會為難她,因為還要她回倒瓶山覆命,如此一來,丁曉洋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上山,若是她加緊趕路,說不定能和赤雲道長碰上,如此一來,若是老天開眼,能趕在赤雲道人和晴兒前頭,便可以在赤雲觀中安插弟子,等赤雲道人回來,便可以將我們的行蹤告訴他們。”之後,公孫憶便將此前在赤雲觀中,用百青丹假冒毒藥,逼迫丁曉洋給自己看信一事說了出來。
顧寧聽完,當即笑道:“丁曉洋還等著你給她解藥呢,她巴不得幫你辦事。如此一來,還真可行,如今只希望晴兒他們腿腳慢些,別太著急趕路。”
公孫憶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去追丁曉洋吧。”
那一日丁曉洋帶著書信下山,心裡實在糾結,章寒落是自己的師父,她的脾氣自己是比誰都清楚,若是讓章寒落知道自己將底細全部告訴了外人,回去以後哪還有好兒?可偏偏這公孫憶又給自己服了毒,若是不聽話惹了他,解藥吃完又會被毒死,到底該怎麼做,那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丁曉洋一路走一路發愁,只怪章寒落為何將這送信的苦差事給了自己,若是別人來送這信,自己又哪會惹上這等事?丁曉洋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將松塔殼捻成的粉末輕輕倒出來一點在手心,緊接著趕緊將手湊到嘴邊,生怕撒出去一點,只一口便將粉末悉數吞進口中,這才稍稍放了心,自言自語道:“丁曉洋啊丁曉洋,平常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現在左右犯難?看你以後還愛不愛現!以後這些破事都找你!看你怎麼辦!”
一邊走一邊罵,丁曉洋行進的速度也不算快,她一來害怕去見病公子和老頭子,這兩個人可都是大魔頭,若是惹得這兩人不放心,說不定不等到毒死,便會死在四剎門了,這送信的活誰不能幹?便是這兩個魔頭親自去倒瓶山也是極有可能的,二來她怕什麼呢?即便是四剎門病公子和老頭子不為難她,也把回信交給她帶回來,丁曉洋也不敢輕易回閣,畢竟只有公孫憶口空無憑的向她保證,師父章寒落不會為難自己,可這一句話哪能作數?一旦公孫憶和章寒落一言不合打在一起,丁曉洋哪頭都惹不起,到頭來還是一個死,所以丁曉洋一路磨磨唧唧,走一天歇兩天,好幾次動了逃跑的念頭,又看到自己懷中的解藥所剩無幾,只好作罷。
這一日丁曉洋剛剛起身,嫌棄客棧早點涼了,一直在發脾氣,刁難著店小二,忽然背後有人拍了她一下,丁曉洋連忙回頭去看,哪有什麼人?丁曉洋還當是店小二懷恨在心報復自己,心中更是火氣,連日來的憋屈一股腦的衝店小二撒去,這店小二哪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只想著這丫頭看著年紀輕輕,竟是母夜叉一般的脾氣,別說報復,連正眼都不敢去瞧上一眼。
丁曉洋見這店小二唯唯諾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店裡連摔了幾個杯子,吃食撒了一地,店小二半跪著在地上收拾,丁曉洋皺著眉頭開罵:“大清早的碰上你這麼個愣頭青,還得本姑娘吃飯的心情都沒了,你這不開眼的痴子,殺千刀的小廝,地上這些破碎,叫我怎麼走路?”丁曉洋又看了看面前空了的桌面,又開口吼道:“還不趕緊去給姑奶奶換一碗!”。
店小二撿著地上破碎的碗,耳中聽得丁曉洋罵個不停,連手都在抖,這母夜叉又讓自己清理地上的碎片,又讓自己再去換一碗來,一時間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楞在那裡又遭罵。剛一抬頭,卻見丁曉洋楞在那裡,一臉的驚恐之色。
原來,此前丁曉洋後背被拍了一下,她還當是店小二所為,如今店小二就在自己旁邊蹲著,哪會是他,等到自己第二次被人拍打,她剛一回頭就看到公孫憶站在身後,哪還有不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