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懷期待的靠近,眼中的激動在看到月桑身上的傷痕時瞬間褪去。
月桑身上被他親手戴上的鎖魂鏈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兩個潰爛的傷口。而他的上身、魚尾,傷痕多到他都找不到完好的面板,原本如繁星般光華璀璨的鱗片失去了光澤,脫落的只剩下寥寥幾片。他瘦弱的彷彿輕輕一拉身體就會被折斷,眼睛緊閉著,嘴角卻向上彎,彷彿死去之前遇到了什麼美好的事。
如果不是熟悉的眉眼,星澤都要懷疑是不是搞錯了。他的弟弟、鮫人一族驕傲強大的二王子,居然被人傷害到如此境地。
他做了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可眼中的憤怒彷彿在燃燒。
星澤低下身子,指間輕輕撫過月桑冰冷的臉頰,緩緩開口,似情人間的呢喃。
“你費盡心思逃離我的身邊,會不會想到我的心有多痛苦?”
“這一身傷,一定很疼吧?”星澤環住月桑的腰,往自己懷裡帶一帶,自顧自道:“一定是的,我的小月桑是很怕疼的吶……”
他用自己繼承王位後增長的魚尾將月桑和自己包裹起來,五彩斑斕的魚尾中星澤擁緊月桑,彷彿回到了兒時兩人的親密無間。
王宮外,放棄掙扎的醜奴被士兵押解著去往海底深淵。
傳說深淵中鎮壓著魔物,需要不斷用血肉祭祀。而千百年間沒有人真正見過這所謂的魔物,原本為祭祀而祭祀的傳統逐漸演變為處理犯人的場地,深淵成為了拋屍場。
臨近深淵,遠遠的,醜奴看到已經有一批氐魚被押來了深淵,正在被行刑。醜奴看著自己的親人身首異處,眼裡的怨毒彷彿要凝成實質。
氐魚一族人首魚身,自兩腮出化出如枯枝般的手臂,雖有手指,卻十分脆弱,根本無法起到攻擊防禦的作用。與鮫人族被厚愛的外貌和能力不同,氐魚一族面容極醜且天賦低下,向來是作為奴僕而存在。
氐魚的生死從不在自己手中,從出生到死亡,他們活著就是被地位高的種族奴役,死去,卻有千百種理由。
醜奴眼中閃過瘋狂,身軀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押解他的鮫人士兵只當他怕了,不屑皺皺眉。
越來越多的族人被推入深淵,暗紅色的血液在深淵之上暈散開,彷彿一個巨大怪物張著嘴巴吐露著舌頭。
醜奴來到深淵旁,深淵中那沒有盡頭的黑暗彷彿在譏笑著他。鮫人士兵剛要抬手將醜奴殺死,卻被醜奴身上的變化駭的鬆開了對他的鉗制。
只見醜奴渾身腫脹,絲絲黑氣縈繞在他四周,似乎是想要自爆,而他卻在鮫人士兵回過神來想要殺死他時猛地跳進深淵。
看著那道被黑暗吞噬的身影,鮫人士兵皺了皺眉。雖說知道落入深淵必死無疑,可他還是對自己被醜陋的氐魚嚇住而感到不快。
一旁有氐魚掙脫了士兵的控制,這位鮫人士兵想也不想直接揮出自己的長戟,長戟穿透那個氐魚的身體,帶出一股血流。
暗紅色的血液在四周暈散,他厭惡地離開了這裡,殊不知在深淵中,一場足以毀滅半個海域的陰謀即將面世。
倚在明息懷裡,景青璃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
灰白色的海鳥在海面上起起落落,溫暖的海風吹的她昏昏欲睡。
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景青璃睜開眼睛,正對上明息看向她的目光。
“你也感覺到了?”景青璃在明息的動作下坐直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那種隱隱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皺眉。
明息點頭,應了一聲:“嗯。”又繼續說:“不知道這船會不會被波及。”
“出去看看。”
景青璃跳下塌,趿拉上鞋子,還很貼心的把明息的鞋子往他那邊拉一拉。明息抬眸一笑,輕易地讓厚臉皮的景某某紅了臉,就連臉上的易容也擋不住。
美色誤人。
景青璃心裡唾棄著自己,但見美人穿好鞋子後,立馬屁顛屁顛的靠過去了。
出了門,對面蕭君玉和隔壁圓圓的房門都閉著,估計一個在啃糕點一個在琢磨封印。
走到甲板上,船員們和往常一般忙碌著,寥寥幾個船客駐足在欄杆旁,或輕聲細語,或欣賞海景。
國船長站在船的瞭望臺上,看到走出來的兩人後熱情的給兩人打了聲招呼,景青璃回了一聲,隨口問道:“國船長,還有多久到蒼龍啊?”
“約莫大半天吧,吃飽了飯矇頭睡一覺也就到了!哈哈哈……”國丙爽朗的笑了笑,景青璃又東扯西扯問了幾句,才拉著明息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看風景’去了。
環顧海面,粼粼波光下的那種顫動愈發明顯。並不是實質上的顫動,而是一種感覺,彷彿是在遙遠的地方,有什麼強大的東西破土而出。
景青璃想算一卦,可結果如同籠上層層迷霧,讓她無法窺探,只是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是殺陣。”明息將目光投向海天之間,那裡開始堆積起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