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醜奴破水而出,不耐煩的晃著自己的尾巴,擊打著水面發出噼啪的聲音。
“大人。”
幽深的山洞中傳出清朗的聲音,一隻手撥開遮擋洞口的藤蔓,緊接著蘇宇探頭走出來。他嘴角依舊掛著微笑,淺色的衣袍上迸濺了滴滴血跡,而他彷彿絲毫不在意,行動之間依舊如明示般身姿如松。
看不慣蘇宇的做派,醜奴冷哼一聲,徹底失去耐心。
“東西呢?拿來!”
蘇宇聞言便從衣袖中取出幾顆渾圓的鮫珠,那鮫珠在月光下瑩瑩發光,卻隱隱透著血色。
“怎麼愈發的少?”醜奴抬了抬手,那鮫珠就消失在蘇宇手中。其實無論是什麼原因致使鮫珠減少,他都沒什麼所謂,反正那條鮫人今晚就會被他親手殺死。
“大人有所不知,那位的眼睛已經壞了。”蘇宇笑著,在醜奴面前弓著身子。
醜奴聞言眯了眯眼,宛如惡鬼的臉上浮現一絲暢快,魚尾一擺,就已經從水中跳上沙灘,那彷彿被撕扯過的魚尾沾了沙子,醜奴依靠魚尾發力,艱難地在地上跳躍前行,凝聚了少量靈力才讓他的尾巴不被沙石劃傷。但只要想到曾經對他呼來喝去的鮫人王族即將死在他手裡,這些小阻礙就越發不值一提。
他特意看了蘇宇的神色,見其中沒有絲毫惡意才繼續前行,心裡考慮將蘇宇從就地斬殺改為讓他見證自己殺死月桑後再給他個痛快。
醜奴拿出一支殘破的長刀,這刀也是他從那處遺址上發現的,即使已經殘破不堪,但是依舊十分鋒利毒辣,他曾經用它暗算了不少昔日欺辱他的人。
“大人是想去了結那位的性命嗎?”蘇宇跟在醜奴身後半步遠,神情有一絲詭異,原本微弓的身子也漸漸直立。
醜奴被蘇宇的語氣惹怒,轉過頭就想扭斷蘇宇的脖子,可讓他想不到的是,蘇宇掏出兩張天雷符籙,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催動後甩到了醜奴身上,剎那間雷聲翻滾,兩個細如髮絲的天雷從天而降,劈的醜奴皮開肉綻,原本就醜陋的身軀更加駭人。
醜奴咳出一口黑血,倒在沙灘上,蘇宇筆直的站著,依舊含笑看著狼狽的醜奴。
“大人,還想去了結他的性命嗎?”蘇宇緩緩靠近醜奴。
已經重傷的醜奴害怕蘇宇還有什麼手段,只得用自己沒有多少力量的雙臂撐著往後退,聽到蘇宇的問話,他想說什麼,張開口卻又是一口黑血,血中還帶著一些碎肉。
顯然蘇宇並不在意醜奴的回答,只聽他喃喃道:“我不能殺他,你也不能。所以……”然後他抬起頭,眼中的瘋狂讓醜奴心驚膽顫。
瘋子……瘋子!
“我可以殺了你嗎?”蘇宇語氣溫柔,彷彿和平日裡沒有絲毫變化,可只有他對面的醜奴知道,這個人類是個偏執的瘋子!
不得已,醜奴下定決心,悄悄挪出自己從遺址中得來的毒藥,這藥他一直珍藏著,想當作保命的手段,可誰知竟然要折在這裡!
醜奴積蓄起力量,抬手將藥瓶拋向蘇宇,緊接著一道靈力打過來,在藥瓶接觸蘇宇之前將其擊碎,然後奮力一躍跳回了海水中。
蘇宇只是個普通人,在醜奴加含靈力的偷襲下毫無反手之力,他的臉龐被藥瓶的碎片劃傷,帶著腥甜味的藥水潑在他身上,不過三息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的血肉在一塊塊掉落,卻在掉在地面之前消失的無影無蹤。蘇宇僵硬的轉頭去看那個遮掩的很好的山洞,艱難的邁起步子朝山洞走去。
視線已經模糊,緊接著就陷入黑暗,蘇宇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消失了。肌膚腐蝕的痛苦牽連著魂魄,在藥的作用下,他的魂魄也已經四分五裂,只等著肉身全部消弭就會魂飛魄散。
海浪拍打著礁石,漸漸漫上沙灘。寂靜的沙灘上除了一灘血跡再無其他,很快這些血液也會隨著海水銷聲匿跡。
海風撥弄著隨處可見的藤蔓,似乎有誰在嘆息。
醜奴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返回海里,躲在隱蔽的地方找一些止血的海草吞下去,等傷口不再流血才敢往王宮遊。他身上如果有血腥味,肯定會招來一些大魚,被當成食物。
那個一點修為都沒有的人類居然敢背叛他,還敢把他打傷!可惡……可惡!
他憤怒的用魚尾把身邊的海草打斷,本來就醜陋的面容扭曲起來十分可怖。感受到水的波動,他就近藏起來,等那條荒魚遊過後加速離開了這裡。
醜奴厭惡極了自己種族卑微的身份,厭惡了被人當作奴隸的日子。
快了,快了……在這裡受過的一切屈辱,他都會一一還回去!
誰都沒有發現,醜奴周圍慢慢聚攏起一絲黑氣,那黑氣縈繞在他周圍,最後沒入體內消失不見。
海岸邊,明珠頂著的殘魂撐到山洞口終於消失不見。一行人停下來,看著黑黢黢的洞口,直覺殘魂主人就在洞中。
明珠寶寶把鮫珠收回去,罕見的沒有開口,只是一股腦的把自己空間裡最大的月光石掏出來頂在身上。他飄到景青璃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景青璃把明珠寶寶和那顆月光石一同攬在懷裡,對其他人說道:“走吧,進去看看。”
砍下洞口處枯死的藤蔓,一行人陸續走進去。月光石把洞內照的亮如白晝,越深入,那種惡臭味就越濃。
山洞並不深,且臨近海岸,在洞中就能聽到海浪的聲音。轉過一個角,就到達了山洞盡頭。在盡頭的石壁上,漆黑的鎖鏈將一個人吊起來,下半身則浸泡在骯髒的血汙中,露在外面的魚鱗昭示了這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