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宮探查不出什麼,我們線索斷了。”景青璃環抱手臂,語氣有些無奈。
此次魔氣重現不可小覷,當年蘭澤一役死傷慘重。遺失大陸靈力衰弱,滯留世間的魂魄少,而且絕大多數要麼依託在靈物中短暫存留,要麼心懷不甘墮為鬼修,像澹容一般靠被魔氣汙染的靈力修煉、卻仍然沒有入魔的魂修普天之下可能僅有他一人。
以至於談起魂修一詞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魂修屬於魔修,都是無惡不作的魔物,其實不然——修靈之魂為魂修,修魔之魂為鬼修。兩種修士都可以操縱魂魄,只不過魂修和正常修士無異,而鬼修卻是實實在在的魔物。
歲月流逝下,魂修鬼修都近乎絕跡,兩者也被混淆在一起,就連等級的劃分也粗略都採用鬼修的說法。不過如果當年蘭澤魔物肆虐時,能找出一兩位魂修來,那些無辜被侵染的人或許都可以保下生命。只是事情已經發生,再遺憾也無法挽回。
不只是景青璃,葉緣遠和蕭君玉以及半路加入的明息面對西洲一行所遇之事,都隱隱察覺到了怪異。
先是遇到母子鬼,再到靈族人所留遺言,最後轉到蘭澤舊事……好像冥冥中有一雙大手操縱著棋局,而他們只是觸及到了一些雜亂無章的棋子,明知棋局至關重要,卻不知要如何破局。
“易娘娘的傳說是最近百年來才興起的,傳言她可以窺探天機、斷人生死,有求之人必須拿出她滿意的東西才可以請她達成心願。代價一般來說是來者魂魄,因為地處大漠,毗鄰古城,倒是吸引過許多亡命之徒前去參拜。不過我倒是得知過一些訊息——”蕭君玉展開扇子晃了晃,繼續道:“蘭若宮第一代宮主便是個紅衣遮面女子,雖然兩者差了幾百年的時間,但是未嘗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更何況你之前說了你所見的女子形貌……”
聽蕭君玉細細講來,除了明息面露疑惑,其餘兩人皆是有所思量的神色。
“我更想知道這位‘易娘娘’到底是魔還是靈脩。”景青璃拎起茶壺給兩個茶碗倒上水,一邊端起來一個茶碗自己嘬一口,一邊將另一茶碗推到明息面前,動作沒有絲毫的生澀。
明息看著面前還冒著熱氣的茶碗和那隻盈盈如玉的手,幽深的眸子裡浮起笑意,輕聲答道:“介於此間所說的魔、靈之間,只是不入流的邪神殘魂與那女子魂魄結合罷了。”
“你見到了?”景青璃問完才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不過還是好奇明息未曾靠近查探,又如何知道的那女子的底細。
身旁的人身體微微朝他這邊探,臉上帶著好奇,眨著眼等著他回答。明息有些恍惚,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仔細回想卻抓不住腦海中一閃而逝的記憶。他眼神微黯,目光專注地看著景青璃,像是要把她的模樣牢牢刻在心間。
景青璃看著明息的眼瞳,那裡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讓她有幾分不自在,還未來得及坐好,就聽明息輕聲道:“有些事情不用特意感知,也可以知道的清楚。”
明息的目光認真,這讓景青璃回憶起了她與他第一次相見時的場景,總覺得明息的話意有所指。
又是這樣。
蕭少城主和葉小朋友陸續默默給自己倒了茶,明珠寶寶躺在茶碗裡一直沒吭聲,也不知道這茶水浴他泡的怎麼樣了。
自從前不久贈花事件過後,景青璃每次看到明息簪子上那朵不明顯的小白花就覺得臉熱,不過倒少了之前許多的拘束。像剛才倒茶這種小事情,在景青璃的厚臉皮下做的相當順手。
瞪一眼默默喝茶的兩個人,景青璃哼哼唧唧繼續道:“蘭若宮估計是沒有什麼線索了,明天在四周打探一下,沒有什麼訊息的話我們準備準備便早早南下,反正線索也已經斷了……”
其實他還是想親自問問那個易娘娘,給的那五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惡鬼,無盡海。
幾人心頭反覆琢磨著這幾個字,卻依舊理不出頭緒。
下一步不知是先去邊境拜訪那位易娘娘還是去她口中所說的無盡海域。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幾人止住話頭,齊齊看向緊閉的房門。
“景姑娘可在?”澹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離門口最近的葉緣遠下意識看了景青璃一眼後,站起身走向房門。
房門吱呀一聲開啟,還維持著敲門動作的澹容面上滿是激動和一絲猶豫。葉緣遠側開身子請他進來,澹容緊張的垂在兩邊的手指鬆鬆握握,牙關緊咬,身形微微顫抖。
他並不好奇這四個人聚在一起商議什麼事情,此刻他只想找人確定一番。
“澹公子,你這是——”
澹容穩定下來情緒,在空餘的椅子上坐下,哆哆嗦嗦從懷裡取出一個灰色的小球,球內有一絲白煙在遊蕩。他喉頭微凝,壓下心底的一絲期望,只怕自己最後會陷入更大的失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