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安搖搖手,用蒼老的語氣說道,“剛剛我做夢,夢見白鶴鴻雁自空而下,旌旗一片,還有人引導我走在亂山之間,到一驛亭,看到司馬光,呂公著已經在等我,與我道別,那驛亭上還有‘千秋萬歲’四個字,我恐怕時日無多,已非藥石之力可挽回,這藥就不吃也罷!”
夏平安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哭了起來,有的人則默默啜泣。
“不要哭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是命數,我生於太平世,長於天平世,死於太平世,活了六十七,俯仰天地間,浩然獨無愧,此乃幸事,有何可哀?”
聽著這些話,周圍的人才逐漸停止了悲泣。
一口氣說了這些話,夏平安都感覺有點氣虛,他平復片刻,才又開口,“現在我有兩件事要交代你們,你們要記住!”
身邊的人都連忙點頭。
“這第一件事,我知道你們都想把我埋到近處,這是不可以的,一定要把我埋到家族的祖墳所在塋地,記住了麼?”
周圍人點頭。
“還有第二件事,我死後,墓中不可放任何值錢的東西,而且為我辦理後事的時候,你們一定要把鄰居李家那個七歲的禿丫頭給請來,以禮相待,讓她看著我入殮,而且入殮陪葬的每一件東西,都要經過她的手,這件事務必要做到,知道麼?”
周圍的人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請一個鄰居傢什麼都不懂的七歲小丫頭來參與自己家裡未來的大事,而且還要讓陪葬的東西都要過一個小丫頭的手,但既然邵康節這麼吩咐,邵康節的兒子和家人還是鄭重的點頭答應下來。
“父親你放心,一切就按你的吩咐做!”邵伯溫回答道,以邵伯溫對自己的父親的瞭解,他知道,父親這麼做一定有充足的理由,估計是算到了什麼。
夏平安沒有對家人說的是,其實,邵康節臨終之前已經算到了,幾十年後,鄰居的那個七歲的小丫頭未來會生一個兒子,而那個小丫頭的兒子將來不成器,成了遊手好閒的混混,有一日,那個混混居然想要盜邵康節的墓來找點值錢的東西,在他和他母親說了這個想法之後,那個小丫頭才告訴他兒子當年自己如何見證邵康節入殮下葬,給邵康節陪葬的東西都是自己一件件親手放下去的,沒有半點值錢的貨物,聽到自己的母親如此說,那個混混才打消了盜墓的想法。
這一關的世界再次粉碎,夏平安勢如破竹,鼓足氣勢,來到了祭壇的最後一關,第八關。
這第八關的光幕後面,不再是猶如界珠內的世界,而是是一間古樸又典雅的書房,夏平安一跨入到這書房之中,就聽到有人在吟詩。
“天地如蓋軫,覆載何高極。日月如磨蟻,往來無休息。上下之歲年,其數難窺測。且以一元言,其理尚可識。一十有二萬,九千餘六百。中間三千年,迄今之陳跡。治亂與廢興,著見於方策。吾能一貫之,皆如身所歷。”
放眼看去,就看到一個長鬚飄飄仙風道骨的老者,氣質猶如青松古月,正背對著他站在書房的視窗,口中吟著詩,手上拿著一卷金色的書,那書面上,夏平安看到了四個字——皇極經世!
夏平安心中一震,直接行禮,“夏平安見過康節先生!”
那老者轉過身來,看著夏平安,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能知道先天八卦圖的序列,又能完美透過前面七關到這裡,不容易啊!”
“能來這裡,都是託了先生的福!”夏平安說道。
“哈哈哈,來,坐,我們好好聊聊,我也許久沒有與人好好聊聊了,今天難得……”邵康節平易近人,讓人如沐春風,指著書房內的一個座椅對夏平安說道。
夏平安走過去,坐下,邵康節就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書,問夏平安,“看過此書麼?”
“這《皇極經世》乃先生一生心血智慧所凝,常人都說古之智者可以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而先生這一本書卻是完全洞悉一個星球上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的一切變化興衰與天機,猶如親身經歷一般,實在為我華夏之瑰寶,智慧之源泉,以前看過多遍,不甚瞭解,今日才略有所悟,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兩人就在書房內聊了起來,忘記了時間,兩人聊先天八卦的推演,聊《皇極經世》元會運世四四種時間週期的來歷,聊“以元經會”“以會經運”“以運經世”之道,聊觀物之奧妙,聊聲音唱合萬物之通數,聊心學至誠之道。
夏平安都忘記和康節先生聊了多長時間,只是等到康節先生把他送出書房的時候,夏平安才一下子反應過來,他已經透過這一關,站在祭壇的最高處,那一個寶篋,就在他眼前,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