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彭剛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手電落在鐵門上形成兩道光斑,門上佈滿了黑褐色的鐵鏽。
彭剛揉了把臉,一步步走下去,我緊緊跟在後面。來到鐵門前,他正要有所動作,我先把手伸出來,抓住了把手,堅決地對他說:“我來吧。”
他沒說什麼,讓開位置站到旁邊。
我使勁一拉,鐵門發出一陣令人牙倒的聲音,“吱呀呀”開了。裡面是濃墨一樣的黑色,什麼都看不著。我打著手電照射進去,可那黑色像是黑洞一樣能吞噬光線。從外面看進去,裡面是駭人的黑,如霧氣一般消散不開。
彭剛喉頭直竄,他站在我身後聲音有些發顫:“老劉,怎麼手電不好用呢?”
他這句無心的話,忽然提醒我了,我一下想到羅鳳修仙的密室。那間密室也是手電光照不亮,只能用自然的光亮。我想了想,把手電熄滅別在腰上,從兜裡摸出打火機,輕輕一擦,一團火苗燃起。
我舉著打火機伸進黑暗裡,果然照亮了方寸之地,裡面似乎空間很大,空氣流動的聲音非常響,呼呼的,像是山風在黑暗中嗚咽。火苗子被風吹得亂動,火光閃爍不定,我照了照,實在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正要往裡進,彭剛一把拉住我,聲音苦澀:“老劉,我不抽菸沒有打火機。”
“那你在外面等我。”我平靜地說。
彭剛瞅瞅鐵門裡,又回頭看看樓梯口,撫著肩膀,表情猶豫。
我拍拍他:“你不用擔心,我經歷過很多類似的事情。我比你想象的有能力有經驗。再說,你爸爸找的是我,你進去只能添亂。”
彭剛不以為然,苦著臉搖搖頭,他以為我是安慰他。他想了想說:“我拽著你吧。0咱倆一起進去,看情形不對就趕緊出來。”
我嘆口氣:“行吧。咱倆不能全軍覆沒,總的有個出去報信的,要不然平白無故失蹤,那死的多冤,呵呵。”
彭剛點點頭,他伸出手拽住我的衣服。
我舉著打火機,帶著他,走進鐵門。
裡面溫度非常低,而且有風吹到臉上的感覺。打火機亮光有限,能看到的東西不多,我在腦海裡勾勒出草圖,這個地方應該是一塊麵積特別大的地下停車場之類的所在。空曠,是我最直觀的第一印象。
黑燈瞎火的,又是如此之大的地方,根本就沒個方向感。我只能憑藉自己的感覺,儘量走貓步,沿著直線前行。
走在這樣的鬼地方,渾身都彆扭,覺得步步危機,每踏出一步都要鼓足莫大的勇氣,神經繃得緊緊的,就跟走鋼絲一樣。
走出去沒多遠,腳下不知絆到什麼東西,“咔”的一響。彭剛在後面冒出一句:“什麼?”
前面那一聲沒感覺怎麼樣,而彭剛冷不丁的這句話到讓我嚇得頭皮發麻。我回頭看他,這小子整個人被黑暗淹沒,只能看到拽住我衣角的那隻手。
我顫著聲說:“你下次說話能不能打個招呼,人嚇人要嚇死人的。”
他的臉被火光照亮,顯得有些蒼白:“老劉,看看是什麼東西。”
我往下照,地上是一個MP3播音器,在播音器旁邊,壓著一張A4紙,上面似乎有字。
我蹲下身,撿起那張踩了腳印的紙,把打火機湊過去看。這時,彭剛也把頭湊過來,我覺得有熱乎氣噴耳朵上,一回頭看他那張大臉,差點沒嚇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繼續看紙上的字。
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兩個黑色大字:播放。
我摳摳鼻子,不知道這是啥意思。彭剛捅捅我:“趕緊播放啊。”
操,還用你說。我想了想,行啊,已經著了人家道,看看彭大哥葫蘆裡到底賣的啥藥。
我撿起地上的MP3播音器,摁動播放按鈕,裡面徐徐而出一段和緩悠揚的音樂,我和彭剛對視一眼,這正是彭大哥自己一個人在地下室時聽得那個催眠曲。
隨著音樂,裡面傳出一個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人聲音:“緩緩閉上你的眼睛……隨著我的聲音進行深呼吸……對,一下呼一下吸……”
聲音在黑暗中慢慢擴散遠去,我四下看看,總覺得黑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躁動。這種感覺很不爽,就像是小白臉拿著香皂赤身裸體走進了關押重刑犯大獄的洗澡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