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羅縣四季分明,不過一個月,這裡的氣溫便升起來了,冬眠的棕熊、盤蛇感知到了暖意,毫不費力的就將洞穴口的枯枝敗葉刨開,伸展開肢體擁抱這滿山的綠和滿眼的花。
卸下厚衣的人們,四肢也變得更加靈活起來,要麼穿梭於農田忙著春耕鬆土,要麼打掃院落翻瓦除塵,總之,被寒冬冷凍起來的熱鬧與喧譁,重新又跳躍起來,歡迎早春的到來。
而身處大雁山半山腰的巫神廟,也不例外,終於迎來了難得的,沒有刺骨寒風伴隨的溫暖陽光。
薄峰今日不當值,所以等早課結束後,他便一個人優哉悠哉地四處瞎晃起來。
通往神廟的山路已經暢通無阻,不需要雜役們拿著鐵鏟掃帚每日清理冰雪,前來祈福燒香的信眾便來得更加頻繁。
薄峰沒有朝主殿那邊走,選了極為僻靜的北邊兒的藥田踱步而去。
不出所料,遠遠的,他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司徒暮!”
附近沒了閒雜人等,他便踮起腳跟,快速跑了過去。
“你去哪兒?”
司徒暮不是神職人員,也不是雜役僕從,但神使大人也要求他穿上了黑色的兜帽值服。
他的胸前沒有繡字,不過因為整個神廟就他最矮,辨識度高,所以,薄峰老遠就認出了他。
神使大人連著有好幾天都沒有功夫教授他課業,他無所事事,這時候便打算穿過藥田,去後山走走。
“隨便逛逛。”司徒暮見人走到身旁,頭沒抬,腳未停。
薄峰是這裡難得願意和他說話的人,相處久了,倆人便自然走得近一些。
“師祖病還沒有好轉嗎?”
薄峰上次見到司徒暮的時候,是在十天前。
那時候,司徒暮就說師祖身體不適,沒辦法教授課業。
“應該是吧。先生閉門不見,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薄峰隨司徒暮一起穿過一道,熟練地爬上了一棵三人粗的柏樹,然後腳下一踩一蹬便跳落在院牆。
院牆寬三寸,高一丈,看似高攀難下,倆人卻毫不猶豫地向外跳去。
平穩落在鬆軟的沙土上,這便是到了後山。
神廟地處大雁山的半山腰,所以,走出神廟,入眼的,還是嶙峋巨石和蜿蜒而上的山路。
不過,和前段時間相比,這裡暮色沉沉的暗綠色松柏開始逐漸轉變了顏色,有了幾許嫩綠夾雜其間。
“啾啾!”
突然,停在遠處的飛鳥撲騰著翅膀沖天而去。
薄峰眼見的看到一隻毛茸茸的小松鼠正從樹根處往上爬。
他手癢極了,幾大步追過去,卻慢了半拍,讓小傢伙從指縫間逃走了。
司徒暮沒有停下等薄峰,徑直往前走著。
薄峰敗興而追,見司徒暮一路走沒怎麼說話,不免問道:“嗯,你在想什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倆人都是穿著黑色兜帽披風,誰也看不到誰,薄峰居然說他心事重重,司徒暮不免勾了勾唇角,道:“沒想什麼。”
“哦!”薄峰習慣性的應了一下。
遠方,有潺潺的流水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