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峰是在前兩天下山幫人做白事的時候,聽了那麼一耳朵。
他不敢去問師傅,這時候雖然忌憚被二師叔發現而領罰,但實在是忍不住來個睡前夜話,便巴巴的扯著彭跎的衣袍,嘀嘀咕咕說個不停。
然而,彭跎不是一個善於聊天的人,聽了薄峰的話後,他難得伸出了自己的大掌,在師弟的肩膀上拍了拍,滿嘴認真:
“你想知道,何不親自去問師祖?”
“問師祖?我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也不敢啊!”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師祖發威,但師祖的氣場實在太過強大,就是連一向沉穩的大師叔在師祖面前,那也是躬身以待,小聲應和呢。
不過,背地裡很多人都在議論,說那少年長得和師祖極為相似,無不猜測那有可能是師祖的孩子。
嗯,對於這樣的傳言,他們肯定是不信的。
因為,神使大人作為祀奉巫神的神職人員,要在繼任執掌時,跪在巫神面前起誓: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巫神,終身不娶生子,不惹俗世糾葛,若有犯者,定自刎謝罪。
所以,薄峰很疑惑,師祖難到會公然違反戒律?那,豈不是要變天了?
薄峰想到這裡,不免有些心驚,要是師祖真犯了戒律呢?那會不會很快又要……
還有啊,這麼多年了,就連他們的師傅,嫡親的徒弟們都沒見過師傅的真容,那麼,那些嚼舌根的人,是怎麼確定的,少年和師祖長得相似呢?
薄峰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師兄又不願意和他討論,臨近屋舍了,他終是沒趣的搖了搖腦袋,推開門朝自己溫暖的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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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府聽松院的臥房裡,琴兒在嬤嬤的指導下,幫賀成章將厚厚的棉襖給解開了,然後接過浸溼了的錦帕,為他擦去了流進脖子裡的湯水。
“嗚嗚……呀噶,額不繫各異噠……”
“沒事兒的少爺,我幫你擦一擦,一會兒就好了。”琴兒沒有理會傻子的嚎啕大哭,一門心思幫著他處理灌進脖子裡的湯湯水水。
“不行啊,琴兒姑娘,少爺裡面的衣服全都溼透了,婢子這就去拿乾淨的重新給他換上,麻煩您先幫忙哄一鬨。”
“好咧。”琴兒點點頭,拿起旁邊一塊乾淨的錦帕,塞到了賀成章的脖子下面,以便將溼衣服和他的胸膛隔開。
事情是怎麼回事呢?
雷獸憂傷極了,但透過六年時間的實驗和證明,他對自己這副僵硬的身體以及捋不直的舌頭徹底死心了。
可是,今天見到堯光實在是太高興了,他忘了自己的缺陷,非要在晚飯的時候表現一下。
好吧,結果就是,僵硬的,不聽使喚的手,將滿滿一碗雞湯灌到了自己的脖子裡!
雷獸張著大嘴,哭得簡直沒辦法用言語形容了。
為什麼腦子裡想的和手上的動作就不能統一起來呢?
“少爺,您把嘴巴閉上好不好啊?”堯光有點兒忙,幫他處理了脖子,現在又要為他擦口水。
“呃?”雷獸被堯光有些不耐煩的低聲呵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條件反射地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嘴巴。
“哎,別動,少爺!”堯光眼疾手快,及時阻止了雷獸動作,“少爺,您好好待著別動好嗎?手弄髒了又要洗的。”
“哦……”雷獸那個憋屈啊,忙不迭的閉上了嘴巴,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現在心中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不管不顧的殺去地府,將那個青面白牙的閻君和他那一幫子手下統統打得滿地找牙!
不,最好來個震天咆哮,讓他們統統灰飛煙滅!
哼,沒了地府,堯光也不用被這勞什子六道輪迴給拴住,也不用再和那隻臭蟑螂敖岸牽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