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廣麼。”夜無仇沉吟片刻,驀然站起身向外走去。是騾子是馬,牽出去溜溜就知道了。他暗暗想著,在車廂門口木階上停住腳步。“霍傑,幫忙把慕容將軍扶出來。”
霍傑疑惑的與慕容沉痾對視一眼,雖說他們不明白夜無仇要做什麼,但從他鄭重的面容中可見一斑。經得慕容沉痾的允許,霍傑小心翼翼將其扶住,慢吞吞挪動腳步跟著夜無仇走出車廂。
天色漸晚,月掛枝頭。無關的人已經各自散去,與已經歸西的青年鏢師親近的人皆愁雲慘淡收拾他的遺物慾將其屍首入土為安。薛可琪剛好檢驗完畢,見夜無仇出來便欲上前搭話卻被他抬起的手打斷。
“薛姐,屍檢如何一會再說,我現在要做一件前途攸關的大事。”夜無仇如是對薛可琪道。
大事?薛可琪眼睜睜看著夜無仇向營地邊沿處的帳篷走去,她想不出此刻還有什麼比屍檢的事情更重要。
夜無仇遠遠看見那營帳前篝火堆上圍坐幾個人有說有笑,其中一人尖嘴猴腮,顴骨凸出,乾瘦奸詐相,此人便是侯廣。
原本這個小圈子興高采烈探討著什麼,夜無仇走了過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話匣子立馬合上,一個個眼光銳利在夜無仇臉上掃來掃去。
氣氛略顯尷尬。
夜無仇卻渾然不在意,他目不斜視冷冷直盯侯廣,其他人被自動忽略。
開始的時候侯廣仰著頭戲謔地看著夜無仇年輕的臉,可漸漸的,侯廣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不耐煩道:“有什麼事麼?”
夜無仇冷哼一聲:“量汝言也不足信!”話音未落,一拳突如其來直擊侯廣面門。
侯廣受驚不小,驚慌失措失聲“呀”了一句,便手忙腳亂竄身而起。圍坐在篝火旁的幾人見夜無仇驟然出手,受驚之下頓作鳥獸散。
侯廣身如驚弦之餘,卻不忘反擊,只見他雙拳齊貫,結實落在夜無仇侵略如火的霸道拳勁上。可時間倉促,又是出乎意料,侯廣所發出的力道實在有限,但饒算如此,不可忽視的力量仍舊側推將夜無仇拳鋒撼動,落到空處。
“夜無仇!你在幹什麼!”侯廣瞪大眼睛怒喝道,一拳讓他有種危險的感覺並且讓他倉皇逃竄著實讓他有些難堪,更何況這危險源是一個毛頭小子!
“幹什麼?嘿嘿,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夜無仇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這讓侯廣的心嚯的下沉,難道被他看出端倪了?可我事事小心怎麼會有痕跡?
侯廣愕然,當下的處境他再清楚不過了,用“虎狼環伺”來形容半分不為過,只要稍有不慎,自己性命堪憂是小事,愧對肩上的重任是大事。雖則話是如此可以往高的說,可侯廣自問沒這麼高尚,要不是箭在弦上大勢所趨,他才不會趟這趟渾水!如果事成還好說,可一旦任務失敗他背後的人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懲罰可就讓人不寒而慄。
所以說,侯廣也是刀架在脖子上硬著頭皮潛伏在這支押鏢隊伍中,早在潛入之前他就對這趟押鏢的意義心如明鏡。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如他一般隱藏起來的其他勢力的人,此時正是處於一人出頭群起而攻之的情況,因此他以及偽裝起來的其他人都極力隱藏免得被別人懷疑,同時也暗中揣摩別人的言行舉止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每一個異己的勢力都是威脅,而你卻偏偏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勢力在暗中覬覦,這讓人很頭疼之餘,每一著棋都下得如履薄冰。
除了那個傻缺!那絕對是個傻缺!侯廣不自覺便想起那個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便無聲無息死亡的青年鏢師,竟然在這低微平庸沒有任何可塑可變性的底層鏢局展露出如此不俗的一手,那不是擺明著暴露身份麼,他要死我不成全他自有人會去做。
對了!侯廣眼睛一亮,難道這小子因為我和死者是對頭便懷疑人是我殺的?要不然他憑甚說我在裝?
明白了這點,侯廣不覺腰桿挺直了些理直氣壯反問道:“我裝?我裝什麼了?”
人並非他所殺,他的底氣自然足。
“人非汝所殺,難道是我所殺!與死者有過節的只有你我二人,我到底乾沒幹這件事我心知肚明,不是我那肯定就是你!我身為鏢局暫時性領隊的,如若妄縱逞兇殺人這種行為,如何服眾!”夜無仇橫眉立目義正言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