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若是繼續鬥下去,這拍賣會須被爾等掀了去。”青年笑吟吟凌波微步踏空而行道。
隕雷皇見到此人怔了怔,旋即臉上露出訕笑,此人乃九重天在卜端良地界設立分部的最高管事,也就是說此地的規矩便是他設立的。
雖說他的修為也就在鬥皇中期徘徊,比之隕雷皇尚有些許不及,可人家地位尊崇,身後勢力的底蘊遠比隕雷皇要龐大,不看僧面看佛面,隕雷皇見之自然要禮讓三分。
更何況,這般年紀便能率領九重天拍賣會在卜端良地界將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又豈能是等閒之輩?
“你來的正好。”隕雷皇語氣放緩,但又不顯得落架,“此人身懷絕頂修為,暗中潛匿,逾越規矩,破壞了堂堂九重天創始者設下的金科玉律,其心鬼胎,昭然若揭。再加上其所圖謀的拍賣物涉及重大,若被玉衡國盧麟鈺的人得到,那麼這可不是卜端良陛下想要見到的結果。”
隕雷皇剛一上來,便搬出卜端良這尊大佛試圖壓制青年,政治的雲譎波詭最容易令人心生敬畏,在隕雷皇看來明哲保身之人絕不會絲毫不忌憚,青年既然運作這般龐大的機構,定深諳其中的道理。
青年覷了眼弗克洛青面獠牙的面具以及用束帶歸攏於腦後的金髮,眼底有隱隱波光閃動,旋即輕笑著對隕雷皇說道:“此人乃是我親自頒發的紫金卡,江湖遊俠,根正苗紅,絕非奸細。至於你所說的違背九重天始祖的戒律,既然你瞭解這麼多,那麼定然也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吧,我率部穩紮陛下地界,天高皇帝遠,自然不受那套的約束。”
青年彬彬有禮,洵洵儒雅,蒼白的面龐似乎總噙著揮之不去的憂傷,那種無論如何都不能完全提起興致的既視感,讓愛開玩笑的幽默分子在他面前自覺偃旗息鼓。
他盯著隕雷皇這身踞攪動風雲實力的地頭蛇,那柔和的病怏怏的目光中透露出一閃而逝的精光,他說道:“至於你所說卜端良陛下與盧麟鈺的糾紛,我靠山吃山則懷恩于山,靠水吃水則鍾情於水,雖然我九重天獨處江湖不依附任何國家任何勢力,可於鄙人來講受惠於卜端良陛下自然心所向之,又怎能忘恩負義?”
青年說的有理有據,登時將隕雷皇的話哽在喉嚨中。
“這樣說來,您幫定此人了嗎?”隕雷皇面孔陰晴不定語氣不善道。
青年對隕雷皇的情緒渾不在意,他兀自嘆道:“九重天素來於相對的規矩中保持著絕對的公平,說到底我為這位兄臺所提供的不過是細枝末節的便利,真正具備競爭力的,還要數人家的雄厚財力。堂堂隕雷皇,執掌商賈家族,在財力方面不會對梗跡漂萍的江湖人士心懷忌憚吧。”
隕雷皇暗啐,千萬兩黃金要你富得流油的九重天拍賣會拿,你也會頗為肉疼吧?此時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想歸這樣想,家族身為卜端良地界龐大的經濟體,這點顏面還是要顧全的,要是被其他土生土長的家族壓制還好說,畢竟風水輪流轉花落知誰家?可若是被過江龍搶了風頭,那豈不顏面掃地?
隕雷皇此刻當真感到騎虎難下,他心中苦澀可面子上卻表現得風平浪靜,他說道:“這是自然,只不過鄙人為國操心,怕出事故罷了。既然您都出面調解,那這定是誤會,豈有再繼續下去的道理?”
言訖,隕雷皇面色不是很好看,但卻又不得不雙手抱拳對弗克洛道了句“叨擾”,便扭身飛回他自己的包廂中。
夜無仇嘴角噙著笑意,心中暗暗對這個青年豎起大拇指,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且思維敏銳三言兩語便將隕雷皇說得啞口無言,豈是平庸之輩可以媲美的?
緊接著,他似乎感受到有別樣目光注視著自己,便環首尋覓,只見豪華的拍賣場角落中,碧洛春靜靜地看向這邊。
說來此女子到底用意如何?試探出了自己的實力,那又該如何?夜無仇輕輕搖了搖頭,箇中玄機非憑空猜測可以破解,還得步步為營勘破迷局啊。
青年男子在調節二人相爭之後,又隨口恭維弗克洛兩句以示撫慰,便凌空而行彷彿踏著階梯逐級走來,最後於舞臺前施施然站定。拍賣師此時方才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慌慌張張地站在青年旁邊。
青年道:“大家莫要驚慌,剛剛我與尊敬的隕雷皇閣下的對話想必大家都聽清楚了,所以說這位鬥皇巔峰強者是友非敵,大家與其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倒不如量力而行,莫去貪圖力所不逮的事物。”
如此倒是說得毫不留情面,將眾多人的貓膩心思披露無遺,但僅僅只為了維護夜無仇方面的利益乃至擔負著有可能犧牲客流的風險,是不是頗讓人感到疑惑,青年為何如此做?
夜無仇自覺受寵若驚,他自思想來是碧洛春的緣故,可他與碧洛春素昧平生光憑短短數語交流便讓其如此付出,要說沒有目的那絕不可能。
夜無仇頓感如臨深淵。
有的時候,無事獻殷勤比唇槍舌劍更能令人感到如履薄冰!但要說這種感覺來的毫無根據,那隻能將其歸咎於命運死水微瀾的那波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