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端良的地界,夜無仇等人衣衫襤褸,尤其是百餘人一擁而入,被居住於此的人們投以異樣的眼光。夜無仇甚至隱隱聽見有人說:“這乞丐還拉幫結夥的。”
“要我看啊,這可不像拉幫結夥,這倒是像逃難的。最近玉衡哪塊鬧饑荒啊?”
“逃難的?不能吧,誰不知道卜端良與玉衡國不對付啊,還能往不抱善意的這裡湧?我猜他們多半會被轟出去。”
“哎呦呦,我跟你講,要是卜端良的軍隊來了,那個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定然要這幫乞丐好看,不打他們活埋了都算不錯了。”一個大娘鄙夷地盯著夜無仇的隊伍,嘴裡啐出果皮道。
夜無仇等人聞言大感尷尬,確實自己方面衣著不得體,再加上人數眾多想低調都不行,所以這也就成了讓他們深感頭疼的棘手事。
眼見著駐足圍觀的人逐漸增多,閒言碎語若春雨冬霰,飄飛入耳,不勝其煩。
“這樣不行啊,目標太大過於引人注目,遲早會驚動卜端良的軍隊,若是讓他們逮個正著,先不說我們的身份真正如何,光是那份猜忌便足以使我們立於不利之地。”夜無仇放低聲音對眾人道。
“那你意下如何?”霍傑挑了挑眉毛道,“我們縱算像在靈燭城裡那樣更換衣物,卻也會因為目標太大而遭到鎖定。當初有皇家學院招生為幌子作掩護,眼下又該怎麼辦?難道分兵幾路分批遣送?”
“趁現在注意到人還不算多,未造成過多的影響,當機立斷,化整為零,迅速潛匿於這城中,你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換衣物,一個時辰後以血煙花為訊號。”夜無仇這樣吩咐著,手中拉了拉竹管的引線,檢視是否牢靠。
“遵命。”眾人齊齊低聲應和。
隨後,百人的隊伍迅速四面八方潛匿而去,街頭巷裡,市肆井閭,頓時將這支部隊稀釋到難以察覺的程度。
夜無仇、霍傑、雲小蟬、霍靈暢、弗克洛五人為一小隊,按照往常的習慣來看,夜無仇的身邊必定帶著弗克洛,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霍傑作為與夜無仇擁有很濃厚的共同語言的兄弟,兩人共同行走也天經地義。霍靈暢冰雪聰明溫婉可人,夜無仇有這樣的伊人陪伴更是心滿意足,唯有云小蟬這個姑娘,稍稍壓制了夜無仇的興致。
自從霍傑遇刺,雲小蟬的態度便惡劣有加,倒不是說夜無仇大度,只是平時百人隊伍二人也不太能接觸到,因此這段貌似仇視的關係便眼不見心不煩了。可現在雲小蟬偏要粘著霍傑,這讓夜無仇感到無奈的同時,這支小隊的氛圍略顯凝滯。
“尋找裁縫鋪,換一身體面的衣服。話說這光明族也實在是扣,給兄弟們的病醫好卻連套衣物捨不得給。”夜無仇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輕鬆道,在他的拍打下,他的身旁宛如被霧籠罩。
“咳咳。”霍傑不小心吸入粉塵不自覺地咳嗽著。
夜無仇見此無意之舉造成不好的影響,忙欲問其長短,可卻被壓抑著怒火的嬌喝打斷。
“我說你這個人,沒有本事就算了,別亂碰亂動,自己兄弟都照料不好,你怎好意思統帥這麼多人,怎好意思擔這個聖騎士的名號!”
雲小蟬字字有如鞭笞,狠狠地抽擊在夜無仇的心頭。對於霍傑之事,他的確有愧於心,可事出無奈,以當時的狀況來看保霍傑無恙在力所不及之處,又能怎麼辦?戰爭年代,傷亡在所難免,也總不能什麼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吧。
夜無仇蠕動了下嘴唇,默默地拍了拍霍傑的後背,便繼續往前走。
算了,怪只怪自己懈怠修煉,才無力阻止兇手傷害自己的兄弟。
“小嬋!”霍傑聞言頓時火冒三丈,“怎麼跟無仇說話呢,刀劍無眼,冷血無情,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是鐵的定律,如何怪得了無仇!你……你要是再無理取鬧,就別怪我……怪我……”
“怎樣!”雲小蟬和霍傑說話倒是顯得調皮許多,他昂著下巴,貼近霍傑嬌聲道。
“我就不理你了。”
吭哧了半天,面紅耳赤的霍傑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句話。
雲小蟬登時噗嗤一聲,笑得花枝亂顫。
夜無仇微微苦澀的心中見到此幕湧上一抹甜意,看來霍傑用情很深啊,這傢伙跟女孩說句話都會臉紅,而且這般不忍重責的語氣,柔情蜜意是不見自昭的。
如此這般,五人邊瀏覽邊行走,由於此處的風土人情並未與玉衡國整體狀況有太大的差別,因此經過靈燭城與紫夜城的洗禮,這裡能夠稱得上新奇的物什少之又少。
霍傑雖說怒目圓睜,可在雲小蟬的軟磨硬泡下沒堅持多久,便欣然原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