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戰戰兢兢,他的腦門當即湧出汗珠,在沉鬱的氛圍下大氣也不敢出。
他深刻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因為就像他無比篤信尊上對白虎鏢局勢在必得那樣,他捫心自問自己要是身處尊上對位置,自己該是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如何的暴怒。
煮熟的鴨子忽然脫笯而去,投入多大的期望便得到多大的反彈,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雖然他清楚此事怨不得自己,可伴君如伴虎,尊上的喜怒無常若是波及到自己,那自己所承受的縱然是無妄之咎,也是活該!
當真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也不敢說出啊!在這樣君主集權制的體系中,如履薄冰已經成為常態,說是常態倒並非毫無道理毫無根據的,可曾見此刻的店小二的心態謹言慎行卑躬屈膝到幾近麻木,萬般的苦楚與無奈終成此時此刻他心底悄無聲息的喟嘆。
有多恐懼心中便積了多少悃,蓄了多少淚,店小二拜服於地微絲不動,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承受意料之中的事。
黑暗中岑寂無比,那聲伴隨著震驚的訊息而響起的木頭斷裂聲之後,便再無其他動靜,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黃粱夢魘不盡真實。
良久,黑暗中悠悠傳來聲音道:“好事多磨,你起來吧,畢竟此事乃關乎帝國格局的大事,百費周折才屬於正常現象。都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越害怕白虎鏢局會出事,便越給我來這套,可笑至極!戲謔至哉!”
店小二如蒙大赦般喜悅地抬起頭連忙道:“多謝尊上不罰之恩。”
“不必如此,此事本就怪不到你的頭上。你安排下去,派出所有人力不惜一切代價找到白虎鏢局的存在,於此同時,時刻嘗試與黛月蜂鳥聯絡,若有她的訊息,第一時間稟報於我。”
“遵命。”店小二恭敬地施禮,迅速退了出去。
蒼莽的山川呈現出迷濛的輪廓,風沙的肆虐中透散著荒古的詭譎。夜無仇等人經歷了長途跋涉最後頗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丘陵上,當真有些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無奈感覺。
“這鱉孫難不成想讓這所謂的古戰場遺蹟困死我們不成!”夜無仇義憤填膺破口大罵道,他雖然經歷了沼澤中無盡的血腥與殺戮,可他本性明朗,他也深刻認識到自己樂天派的性格對人生的裨益,所以每當黯然消極的時候強行作出些天真的舉止,提醒著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與迢遞送斜暉般的理想。因此,他試圖用喊破嗓子般的咆哮喚起自己的沸騰熱血,喚起邁恩瑞勇士們的輝煌信仰。一如衝出邁恩瑞牢籠之時,那追隨大旗英勇無畏的模樣,不斷閃爍著信仰的光輝與精神的執著!
生而無畏,死而壯烈!夜無仇的怒吼讓他自己的沉寂的內裡猛然悸動,因為他透過不斷的經歷愈發明白,於絕望中誕生,才是浴火涅槃破繭成蝶的極致之理。
“這小子淨玩這陰的,他日若能平安無事,定然要他好看!還有閻老九,這個老小子,雖說他的心性多疑對他來說無可厚非,可對我來說卻是讓我擔上了我百餘名兄弟的性命,誰不知道我夜無仇幫親不幫理!從這裡出去之後,此賬必還!”
夜無仇叉著腰,一副氣嘟嘟的模樣。看見領袖竟絲毫不把眼下的困境放在眼底,反而悠閒地翻起雞毛蒜皮的小賬,緊繃的頹唐的情緒都為之得到舒緩,人群中頓時響應雲集。
“必然得斬他狗頭!”
“老子要將他們活放在棺材裡,關他三天三夜!”
……
夜無仇溫和地看著下首,心中暖意洋洋,他喊道:“我們行走了這些路程也未見什麼特別的東西,我想我們時候尚未到而已。大家還記得白面書生說讓我們等待死亡的降臨嗎?他的語氣絕非讓我們渴死餓死,而是似乎要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來將我們剿滅!”
“懂得了這點,我想我們的希望便大可肆無忌憚的貪婪呼吸了,因為既然這裡有靈智的存在,那麼必然會有逃出生天之法!山隨平野盡,心隨大荒流,就讓我們去探一探這所謂的古戰場遺蹟,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吼!吼!吼!”士氣被點燃,將士們高昂的情緒彷彿要穿透這厚重的黃土,把這個空間征服於腳底。
就這樣,百餘人的隊伍再度啟程,向沙塵如怒,山川匯聚的遠前方拔寨遠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