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間的流逝,童年的記憶鴻爪雪泥,經歷了這數十年的沖刷腐蝕,吉光片羽的點滴已經揮發成錯落的星輝,想要去握住已然成為不可能的事情。故而,維德斯哪怕是日日夜夜去追尋,哪怕再以焚膏繼晷的毅力去洞幽闡微,也徒勞無果。
因此,他的希望全部寄託在救世主身上,找到大預言師口中的“救世主”無異於找到了回到家鄉的康莊大道。
“這樣說來,你對薛姐的感情……?”夜無仇欲言又止。
“誰也不是精蟲上腦,哪個正常的有理智男人會那般姿態?大人,謝謝您。”這個先前已經給人深刻印象的荒誕不經的男人出乎意料的表現出沉鬱的氣質,他的眼神眺望這江山如畫,滿滿的都是熱愛與痴迷!
山頂的長風迎面吹拂眾人的面孔,他們眼睛微眯,意味良多的氛圍讓每個人心中的感觸頗多。彷彿他們並非經歷千辛萬苦在狂躁的沙塵暴以及神出鬼沒的鬼風的生命威脅,而是在重返故土的終點看到了朝思夜想的風景。
只是薛可琪的目色有些不善,夜無仇在無意中掃視到了,但那僅僅是一閃而逝的時間,快到夜無仇不禁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
這種不善不是被維德斯“耍弄”的羞惱,而是陰毒得彷彿要將誰碎屍萬段。
只是錯覺吧。夜無仇的這種念頭一旦滋生,那麼先入為主深入的思索便難以為繼,更何況薛可琪平日裡都是成熟和善平易近人的醫者形象,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
夜無仇默默聽完維德斯的話,瞭解事情的起因經過,不免為這傳奇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當下似閒聊般語氣輕鬆問道:“所謂的’大預言師’真的能夠預見未來嗎?”
維德斯眼中的淚花此時依舊清晰可見,他轉過頭對夜無仇說道:“這是我父親告訴我的,想必他沒有必要為了自圓其說找一個如此荒唐的理由,除非這個理由乃是事實,亦或者是來日可期的。”
夜無仇撇了撇嘴,滿臉感慨道:“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和我們所見的不一樣。很多東西,未參悟,那麼便是永恆的天塹隔閡。”
緊接著,他面露自信的微笑,意味深長地扭身對白虎鏢局成員道:“怎麼樣,當初我的決定沒有錯吧。有時候不可言喻的妙境,即使與常識相乖逆,亦是值得留意的。”夜無仇頓了頓,他滿含笑意的眼睛裡沛然流露出這段日子的經歷,繼續說道:“因為這就是性靈,夫學貴得之心,求之於心而非也,雖其言之出於聖人,不敢以為是也。如果再能遇見黃印統領,我定然有話和他說。”
“說起黃印統領,我倒是懷念他呢。”藍如玉施施然走上前笑道:“御龍軍此時真的堪稱蛟龍入海猛虎上山,還記得雲莊主的命令下達,黃印統領那明明喜上眉梢卻兀自裝模作樣很有城府,當真令人忍俊不禁。”
“其實最懷念他的,還輪不上我們。”夜無仇笑吟吟地看向雲小蟬。
雲小蟬不離不棄地守在霍傑身邊,夜無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個姑娘雖說對自己說話的語氣時常很衝,可對霍傑那是好的沒話說。
“家父若是在我身邊,看到我經歷了這些苦難,定然會心疼的。”雲小蟬不鹹不淡地了句。這個姑娘扎的馬尾辮上落滿塵土,白皙雪嫩的面龐這些日子未來得及保養而顯得蒼老了好幾歲。
與此同時,她那原本純真的瞳孔此刻自裡向外泛著成熟,彷彿她的心智被磨練得靜水流深一般。
“小蟬妹妹,大家都如此,生存所迫罷了。”藍如玉溫和道。
“那你告訴我,霍傑為何會被刺殺?”雲小蟬的眼神堅定地看著藍如玉,多日在腹中徘徊的怨氣使她無所畏懼分毫不讓。
藍如玉一怔,她全然沒有料到雲小蟬在此時會突然語氣不善,大家本是祥和的氛圍此刻變得有些尷尬。
夜無仇輕咳著,他很早便了解到雲小蟬任心使氣,所以說霍傑的受傷對有些大小姐氣的她來說,自然得揪出領頭羊來背鍋,又怎會管氣氛如何呢?
但是對兄弟好就足以,畢竟是人家找物件,自己等人哪怕受點委屈又何如?再說霍傑的受傷他也是自責不已,所以當下也是立刻轉移話題道:“維德斯,你說白面書生的話的意思便是這古戰場遺蹟裡有什麼不得了的要命的東西。為何到現在為止,除卻沙塵暴與鬼風,不見其他的呢?”
“我承認,若是沒有兩位將領抵禦鬼風功不可沒,我也承認若沒有二位將領的奮力付出,那麼我們百餘人有絕大的可能會被碾為齏粉,可白面書生的意思不止於此吧。”夜無仇說出了心中對奇怪。
維德斯苦笑道:“聖騎士大人,您可就為難我了,我對這裡的瞭解僅僅來源於兒時的不可追蹤的點斷式記憶,您的問題超出我的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