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仇面對嚎叫的沙塵心中湧現出無盡的敬畏,烈焰灼心,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毅力。
手臂有些痠痛,肌肉的神經激烈地抗議,但這種層層疊疊的刺激只能夜無仇的眼神愈發堅毅,他胸中的愧疚警醒著自己,以功補過,就算不為其他也為自己的良心。
“大人,您累了就由我們來吧。”艾爾在一旁將夜無仇的疲憊盡收眼底,他於心不忍道。
雖然一直以來霍傑與刑嚴都是由艾爾、愛德拉與德魯用擔架馱載,他們的體力已是幾近油盡燈枯,鬥氣竭涸,能強撐著一路走來全憑鬥皇的身體素質,然臣為君分憂自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更何況誰不曾見夜無仇所承受的不言而喻的痛苦呢?
前方開闢道路的格雷米與弗克洛轉過頭,他們的臉色亦不太好,陣陣潛藏的鬼風有如幽靈般讓他們深感棘手,短短千米的距離,二人便抵禦兩波侵襲。
“殿下,您可還堅持得住?”格雷米稍分心,便猛地臉色大變,鬥氣凝結的牆壁在劇烈的顫抖中瀕臨破碎。
“這鬼風又來了!”格雷米大叫,弗克洛與之應聲而起,二人周身氣流湧動,鬥氣猛灌,臉色凝重幾乎是拼勁全身力量維繫牆壁,以御鬼風。
這鬼風用肉眼看不到,威力極強如刀似切,潛匿於沙塵中難辨其蹤,因此隊伍中兩位修為最強的將領時刻保持著牆壁的存在,專心探查鬼風保護隊伍的安全。
但是此刻情況極為不妙,鬥氣凝壁已經在鏗鏘肆虐的鬼風中珠零玉落,雖然無法看清鬼風的情形,可光憑那顏色越來越暗淡的鬥氣凝壁以及兩位將領咬牙切齒的模樣,便可觀其恐怖之一二。
兩位將領太過疲憊了,他們雙手難以剋制地抖動,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這是過度抽取鬥氣的徵兆,若是繼續下去,壓榨的將是他們的潛力,他們的身體將收到不可逆的損害。
“抱殘守缺並非好事!”
德魯等三人將擔架交給後方的人群,各自拖著疲憊的身軀催發鬥氣頂替格雷米、弗克洛的位置,全新的鬥氣凝壁橫空降世,與殘破的牆壁達成間不容髮的連線,強大的壓力登時讓三人為之全力以赴。
退到二線的弗克洛紅著眼睛道:“大人,讓我揹著靈暢姑娘吧。”
夜無仇仔細地看著弗克洛因過度操勞而血絲遍佈的眼球,深深吐了口氣道:“該我承擔的,又怎能推之於人?身為男兒身,責任是神聖不可褻瀆的。”
隊伍就這般在極度艱苦的情況下穿過大片丘陵地帶,又以卓絕的毅力頑強與惡劣自然天氣抗爭,最終當為首的德魯一腳踏上山頂的時候,他雙腿軟得撐不住身子,登時癱倒在地。
山頂上的天氣有些出人意料,但由於過度的疲勞,一時之間竟無人發現此地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雖然除卻蒼穹依舊以徘徊暗金為主色調以外,和風景秀麗的江南園林美景並無二致。山頂與山腰彼此距離間,沙塵暴隨著海拔的升高而趨於平靜,彷彿這段距離是兩個世界的交界,令人談之變色的惡劣氣候被拋卻腦後,無比的幸福讓眾人目眩神迷。
百餘人無一不躺在地面上,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他們劬勞至深,連睜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夜無仇此刻依舊緊緊抱著霍靈暢,他的手臂已經毫無知覺。他的瞳孔彷彿一團迷霧,只是在迷霧中還能找到閃爍著微蒙的光亮,霍靈暢在抵達山腰的時候便醒來,她滿面羞紅本想下來自己走路,動了動才發現夜無仇的手臂僵硬無比,手背上的青筋血管根根爆凸,緊接著又瞥了眼昂然傲視前方的夜無仇稜角分明的下巴,索性便在他的懷裡縮了縮。
“你們快看啊,夜公子這是怎麼了。”
夾雜著哭腔的聲音想起。霍靈暢本想下來確發現夜無仇的手臂依舊摑得緊,她看著夜無仇目光似有些呆滯心中湧現出不好的預感,她連忙跳下來,也不顧腳軟得落地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便檢查起夜無仇的手臂。
只見他的手臂黑中透露著紅,青筋與血管好似虯龍盤亙,顯得萬分猙獰。於此同時他的手臂水腫,保持這一個姿勢動彈不得,哪怕是霍靈暢曳拽也不曾變化。
幾位將領拖著枯竭的身軀前來,他們面色焦急,神態中透露出對夜無仇狀況的擔憂。最後還是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格雷米出手,他略微調理自己的氣息,旋即戟指在夜無仇的手臂各穴位上彈珠連點,夜無仇的面板下猶如流光奕奕的紅寶石,血液的流動清晰可見,而且水腫的跡象猶如洩了氣的氣球,夜無仇的手臂很快便恢復正常狀態。
“殿下這是過度的堅持所造成的後果。”格雷米道,“靈暢姑娘,你可得好好感謝聖騎士。他可是親自抱著你走過無數路程,這樣頑強是毅力卻是難得啊。”
此話說完,還未等霍靈暢有所反應,夜無仇突然眼睛一閉,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