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事物的影子拖得很長,蟬鳴聲此起彼伏,這時候還是很熱,要到日落以後才會涼快下來。
起先的時候,周長風很不習慣身邊有一幫子侍從忙前忙後,他當時還納悶領導、富豪、大戶人家像這樣被人照顧著難道不會覺得不自在嗎?
不過作為高階將領,無論怎麼說也是朝廷二品大員,侍從人員可以少配,但不能不配。司機、文秘、警衛都是重中之重,家眷也需要可靠的保姆來照顧。
要是一員大將出了岔子——拋開瑣事意外不談,最大的風險是被暗殺,若是如此,朝廷可就丟大人、顏面掃地了,裡子和麵子都丟了個一乾二淨。
對此大明君臣都站在統一立場上,批評周某人討厭侍從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後者當時沒過多久就藉口軍務繁忙開溜了。
“都點驗過了。”
“好。”
一輛掛著紅底白字車牌的黑色轎車在周家宅第門口稍作停留,隨即起步右轉消失在路口。
絳紅底色的車牌表示該車屬於軍隊,大都督府派車把數百封信給送了過來。
見又多了整整兩箱子信,夏筱詩不禁吐槽道:“今天又有這麼多信啊,沒完沒了。”
林溪開啟箱子,粗略的翻了翻,“這三天加起來有六箱……七箱了。”
夏筱詩上前兩步,彎腰從那堆形形色色的信封中拿了幾個出來,因為書信都是被拆封檢查過的,她很輕易的就連續瀏覽完了,“這些話可謂真情畢露啊,他周克行還真受姑娘們的追捧吶。”
林溪覺得她選擇性的忽視了其他種類的信,“夫人,其實女子的來信不多的……”
“不多?明明不少。”
“那這些也一併放到梢間去放著吧,夫人,晚飯的菜應該在上了。”
就在這時,一陣引擎聲和輪胎軋過路面的聲響由遠及近的傳來,最後停滯於家門口。
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叩門聲……其實在這一刻夏筱詩就已經意識到來者是誰了——聽音辨人。
周長風一直都是在事先不通知的情況下回家,可以說是突然襲擊的別樣愛好者,給驚喜的同時他自己也很喜歡見到妻子從驚訝到欣喜的神情變化。
進門一見面,夏筱詩愣是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才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周克行你怎麼曬黑了”。
“那可不嘛,在這個時候的夏威夷曬太陽,想不黑都難。”周長風不以為意地說道,接著伸手將她一把摟入懷中。
久違的觸感、久違的氣息,至此他的心境才終於放鬆下來。
“這下…這下總該萬事大吉了吧?”滿懷期冀的夏筱詩抬眸問道:“以後還有仗要打麼?”
周長風捏臉捏她的臉頰,注目著她的雙眼,過了兩秒才笑著說:“以後哪說的準,不過半年以內是沒我的事了。”
“難不成還要接著打麼?明明都說這仗要到頭了呀。”夏筱詩有些幽怨地說道。
“這種論調聽聽就得了,別當真。”
“啊?那往後真要接著打下去麼?”
周長風收斂笑意,指著她的胸口緩緩道:“美國西海岸鄰近海域沒有合適的島礁,艦隊沒法中轉、保障、休整,夏威夷是他們最倚仗、也是唯一能倚仗的地方。沒了夏威夷,太平洋艦隊作戰必須從家門口的那個什麼…聖迭戈出發,在戰略上就處在守勢,局面是很被動的。”
他接著說:“這種性質的事情是真的能關係到國運的,沒人會甘心放棄,何況美國人對自身的國力相當自信。”
雖然現在的人們想象不到未來的戰爭模式,但周長風不一樣——如果己方能拿穩夏威夷,數十年後被各種遠端火力堵家門口的就是美國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丟了夏威夷比失去歐洲還要嚴重,因為美國本土將會第一次面臨直接風險。
拋棄幻想、乾脆果斷的從歐洲撤軍,全力對付大明或許才是更恰當的決策,不過顯然美國上層還是捨棄不了先歐後亞的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