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海面上升了起來,春日早晨的和煦陽光給人以生機盎然之感,分外的愜意。
東京市民們已經逐漸習慣了“新生活”,與以往相比,那些趾高氣昂、高高在上的西方人要收斂了許多。
尤其是前些天,有幾名喝醉酒了的明軍士兵在乘坐有軌電車時,兩個咋咋呼呼的美國人要搶座位,結果與士兵們起了爭執,被槍托砸得頭破血流,還被用刺刀挑斷了一隻腳的腳筋。
這事情很快就流傳了開來,一些常年受西方列強壓迫的東京市民們拍手稱快,但也不乏有心繫洋人主子的傢伙在私下為那兩個美國人打抱不平。
但也有相當數量的日本人對此並不在乎——這“王師”的風紀不比列強駐軍要強啊。
三個星期以來,強暴民女、搶掠財物的事情時有發生,走了豺狼又來了虎豹,有什麼可高興的?等你妻女姐妹哭哭啼啼地回家時,看你還笑的出來嗎?
晴空萬里,陽光明媚。
對於大部分來說這是新一天的開始,但對於小松茉莉子而言,這是她一夜辛勞工作結束的時候。
隨著霓虹燈熄滅,最後幾名通宵達旦享受夜生活的年輕男女離開了“羅比恩”舞廳,在打掃完了客人們遺留的各種垃圾雜物、將空酒瓶擺放整齊以後,小松茉莉子便在前臺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正式下班了。
疲倦不已的她走在租界的道路上,經由檢查站離開租界。
公共租界內的景象如若世外桃源,春風裹挾著小提琴和鋼琴交織的歐式音樂,偶爾還有短促有力的鼓點聲;清晨的薄霧有點像昇華的乾冰,縈繞於大街小巷;緩緩行駛的有軌電車翹起的“辮子”時不時與電纜迸發出幾團火花,發出“嗞啦”聲;咖啡館中有不少趕著上班的人在等待著,時不時抬手看錶,催促幾句。
一出租界,彷彿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整潔的街道變得雜亂無章,路邊隨處可見汙水窪和垃圾堆,站了一宿的女人們睏乏地挪著步子,流浪的乞討者蓋著破毯子躺在舊紙板上睡覺,小攤小販們在吆喝兜售著。
這樣從往返於人間和天堂的經歷對於她來說也就是家常便飯了,每天都要經歷兩次。
但是在路過一個帶著兩個年幼兒女一起乞討的中年女人身邊時,小松茉莉子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她看了看周遭,確認沒有其他乞討者以後才往裡邊放了三個五錢的硬幣——否則,其他乞討者就會一擁而上、追著趕著央求施捨了。
雖然這幾年通貨膨脹比較明顯,但是十五錢日元仍然不算蚊子腿,足夠飽餐兩頓了。
小松茉莉子慶幸附近恰好沒有其它乞討者,否則自己就要左右為難了。
然而沒走出多遠,她就迎面遇上了幾名閒逛的第四師士兵。
幾道目光迅速鎖定了這位身形瘦小的姑娘,那藍黑相間的服務生制服和裙子將年輕女孩的風儀與韻味凸出得格外明顯。
“小姑娘多大了啊?”
“怕什麼?有什麼可怕的?別急著走嘛。”
“哈哈哈哈——”
見面前的女孩因為懼怕而垂首顫慄,兩名正兵和一名標兵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佔領軍對市民們的欺凌時常可見,附近路過的日本人見狀也都不敢直視,只能快步離開,然後為那可憐又倒黴的女孩祈禱。
無人敢去觸這些天朝軍爺的黴頭,只有一個膽子大的人恰巧發現了一輛挎鬥摩托車,那是正在巡邏的憲兵。
雖然憲兵們可能也不管事,但總歸多了點希望嘛。
他急忙將之攔了下來,然後指向來路方向,絞盡腦汁才擠出了幾個生硬的漢語詞彙。
於是兩名憲兵便駕車駛了過去,還沒靠近就聽到了嬉笑聲和悲慼的呼救聲。再近些,只見那三名士兵正在繼續旁若無人地調戲。
“挺標緻的嘛……”
“喊叫啥?咱又不吃人。”
根據第二軍總兵處的指令,最初那幾天的管理的確是很寬鬆的,只要不殺人放火就必定從輕發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懲處標準就漸漸在向正常水平迴歸。
這番操作的邏輯模式與古代的“大索三日”相仿,但還是要“文明”許多的。一開始的幾天較為縱容,之後還是得迴歸正常秩序。
“你們幾個在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