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等境況下,還有什麼比攝入肉類和糖分更讓身心愉悅與滿足的呢?
在原先的幾家民辦醫館和官辦大醫院的基礎上,城區一共組建了三處臨時醫務站,受傷的人被及時轉運,集中救治和看護。
這下真成“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的了。
從商店廢墟中挖出來的、還沒壞的留聲機被各方分配了一下。夜幕降臨以後,在悠揚音樂的伴奏下,許多會樂器的男男女女拿著身邊能用的一切樂器彈奏了起來。
琵琶、二胡、小提琴等等樂器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又還是在殘垣斷壁之上,倒是給人以別樣的感觸。
人們自發的苦中作樂讓周長風頗為欣慰,他搬了個板凳到指揮處的帳篷外,點著了一根菸獨自坐著。
望著黑幕上遍佈的璀璨繁星,思緒萬千的他很快就走神了。
“雖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不過我總覺著老天爺給我國朝降的災禍太多了,古往今來,一年一小災、三年一大災是常態。”說著,羅符也搬著板凳坐到了周長風的旁邊。
被打斷了思緒的後者沉默了幾秒,幽幽道:“天災沒法避免。至於遭受的苦難,其實…算少的。”
他深呼吸了一下,調轉話題道:“話說,南洋地區又溼又熱,風冷的引擎在那裡更容易過熱吧,這方面你們有考慮到嗎?”
羅符正在納悶周長風剛剛所謂的“苦難算少的”,現在聞聽這相隔十萬八千里的問題,不禁怔了兩秒。
他想了想,答道:“有得必有失,風冷結構簡單、維護保養容易,效能的確會遜色些。南洋…譬如爪哇之地,夏季白日氣溫都是三十度有餘,汽車在中午、下午連續行駛容易過熱而故障,所以建議避免一天中較熱的時候行駛。”
周長風“嗯”了一聲,“那還好,勤務可靠性也很重要。”
從八月四日起,局面穩定以後的曹州便開始一天天的好轉了。
巡邏的治安分隊也越發嚴格,每天排隊發放食物的時候,都有人懷著僥倖心理來重複排隊。這種行為若是沒被發現還好,一旦被識破,很快就會被用繩子捆在旁邊的柱子上,示眾一天一夜。
在救援被埋在廢墟下的倖存者時,時常能挖到已經死亡的市民,同樣有人財迷心竅,偷偷把一些屍體手腕上的手錶給據為己有。有些被抓獲以後槍斃的竊賊,將其袖子往上一擼,整隻胳膊上戴著六、七隻手錶。
不人道就不人道吧,亂世只能用重典。
八月九日,多路來援的軍隊抵達了西邊的東明縣和東南邊的定陶縣,距曹州不過幾十里。
八月十一日,日暮西山之時,陸軍第四〇步兵師斥候營的一個排在坎坷的原野中跋涉了一個下午,成功來到了面目全非的曹州城區。
翌日早晨,一個營又一個營接二連三的抵達,師屬工兵營一路走一路修繕殘破的官道,供後續運載給養的車馬隊伍透過。
“職部奉命於十二日抵達曹州,剋期須至。”一名少校向周長風抱拳道:“周長官,交接吧。”
後者長舒了一口氣,“好,忙活了十幾天,總算可以休息了。”
“去哪休息?待會應該會有聯絡機降落,您待會可以順路搭著……”
“我啊,當然是回監獄休養。”
???
八月十二日註定是個非同尋常的日子,這一天,紅鷹軍團正式退出戰鬥,開始撤離西班牙。
國際旅雖然尚未接到明確指示,但恐怕也留不了多長時間了。
國民軍與共和軍雙方歷時一個多月前的戰略決戰最終以互有得失的平局落下帷幕,但各國的軍事觀察員和情報部門都認為後者實際上已經走上了失敗的道路。
這場決戰中,哪怕不考慮國際旅,共和軍也有四個戰鬥經驗較為豐富的師遭受重創,其餘參戰的十幾個師和旅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失。
德國人用了大半年時間幫助整訓的部隊就這樣被不明智的浪費掉了,除去人員損失以外,武器裝備的缺口也迅速擴大。黃金白銀消耗殆盡,大明中止了後續的軍械交易,德社倒是半賣半送的把尚未完結的軍械給交付齊全,但之後也不再接受其它形式的購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