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的珍珠手包撞在露臺欄杆上,迸裂的南洋珠滾過我腳邊。
夜風捲著黃浦江的鹹腥氣灌進來,霓虹燈將陸沉舟手機螢幕上的死亡預告染成妖異的紫色。
「槓桿倍數已追加到36個月,陸先生該學會及時止損了——除非想讓三號標本室的***檢測儀,測出令堂臨終前注射的藥劑配比?」
耳釘仍在發燙,視網膜殘留著方才讀取到的記憶碎片:十八歲的陸沉舟攥著病危通知書衝進暴雨,陸家老宅的薔薇花刺扎進他掌心的血混著雨水,在青石板路上蜿蜒成信託基金的防偽紋路。
“是陳年舊賬。”他拇指無意識摩挲著併購紀念戒指內側的凹痕,那是三年前他接手首個跨國併購案時刻的紀念。
鉑金戒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極了仁濟醫院標本室裡那些浸泡著秘密的玻璃器皿。
我伸手按住他顫抖的腕骨,西柚香調的護手霜混著他袖口雪松氣息:“當年信託基金那件事...”
“知夏,”他突然反手扣住我的指尖,掌紋間有併購案通宵談判時留下的鋼筆劃痕,“陸氏家族信託受益人變更那天,我母親病房的監控拍到有人更換輸液瓶。”
耳釘驟然升溫,三級警示程式碼在蘇瑤尖利的冷笑中扭曲成血色藤蔓。
她彎腰撿手機時,香奈兒粗花呢外套擦過我的實習生工牌,鑲鑽甲片在螢幕上敲出清脆的顫音:“沉舟連家族醜聞都敢說給替身聽?看來三年前害死白月光的量子計算機,這次要燒壞小情人的腦子了。”
“蘇小姐指甲劈了。”我盯著她突然蜷縮的尾指,視網膜浮現方才讀取到的記憶畫面——七天前她在陸氏保險庫用這枚指甲撬開加密隨身碟時,防彈玻璃映出她背後站著穿白大褂的神秘人。
陸沉舟將我往身後帶半步,西裝布料擦過我鎖骨處的墨漬:“蘇瑤,仁濟醫院的監控...”
“你以為父親為什麼選我當陸家兒媳?”她突然揚起手機,仁愛醫院三號標本室的監控畫面正在迴圈播放。
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胚胎標本突然翻了個面,標籤背面陸氏家徽水印正在融化成血色程式碼——與此刻我視網膜上跳動的警示符號完全一致。
耳釘灼燒感竄上太陽穴,我踉蹌著扶住香檳塔。
疊成金字塔形的水晶杯叮咚作響,倒影裡蘇瑤扭曲的臉與記憶碎片中白大褂神秘人的身影重疊:“林小姐該不會以為,沉舟送你耳釘真是因為...”
“因為三年前他親手拆解的那臺量子計算機,核心程式碼就嵌在耳釘的鐳射防偽層裡?”我抓起融化的冰桶澆在發燙的耳垂上,白霧騰起時瞥見陸沉舟驟然蒼白的臉色,“蘇小姐撬保險庫那晚,更衣室監控拍到您用尾指指甲複製了我的虹膜資料吧?”
蘇瑤的迪奧唇釉在杯壁磕出裂痕。
她突然拽斷頸間梵克雅寶項鍊,黑珍珠噼裡啪啦砸在露臺的大理石地面:“你以為...”
“蘇瑤!”陸沉舟的怒吼混著江面貨輪汽笛聲震盪耳膜。
他西服口袋裡的併購案印章掉出來,滾到正在播放監控畫面的手機旁,紅珊瑚印泥在螢幕洇開血霧般的光暈。
我彎腰撿印章時,嗅到蘇瑤高跟鞋底沾著的福爾馬林氣味。
視網膜突然閃過新的記憶碎片:穿著防護服的身影正在調整胚胎標本的PH值,試管架上***檢測儀的警報燈映出陸氏老宅管家陳叔年輕時的側臉。
“陸先生!林小姐!”露臺旋轉門突然被撞開,夜風裹著走廊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我轉頭時恰好看見蘇瑤將香檳杯砸向監控攝像頭,飛濺的酒液在防彈玻璃上畫出與信託基金密函相同的圖騰。
陸沉舟的婚約戒指擦過我耳釘的剎那,三級警報程式碼突然全部變成亂碼。
視網膜最後定格的畫面裡,陳叔的灰呢外套出現在走廊轉角,老式懷錶鏈正隨著他急促的腳步聲叮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