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倫坐下後,張文斌便舉起手中罈子送到嘴邊,喉頭湧動間便是一大口酒液下肚,隨後他把酒罈子往蘇倫懷中一塞,大笑著讚道:“好酒!好酒!來,你試試!”
蘇倫皺著眉頭湊到壇口聞了聞,他只覺一股濃郁至極的酒香撲面而來,這味道比他曾經喝過的果子釀不知道醇厚了多少倍,只是這微微一嗅,他的臉色便悄然地紅了起來,而與此同時,藏身於他識海中的烈也是大讚一聲:“好酒!”
蘇倫猶豫地抬起頭,但隨即他便看到了張文斌那滿是鼓勵與期待的眼神,在略微遲疑了一下後,他還是將酒罈子送到了嘴邊,準備小心地抿上一口。
咕咚!
原本靜靜看著他的張文斌突然伸手將酒罈子向上一扶,於是一大口瓊漿般的酒液便猛地灌入了蘇倫口中。
辣!
很辣!
非常辣!
蘇倫只覺一道熔岩般的熱浪順著他的喉管一路向下,直入腹中。這熱浪燒的他五臟六腑都翻騰不已,燒的他渾身汗毛都根根直立,幾欲跳腳而起!
即便是那天上的太陽已是西斜遠處,即便是這樹蔭下的石階夠涼夠爽,石階上的蘇倫卻還是變得大汗淋漓,渾身衣衫都幾乎溼了個通透。此時他雙眼迷離、面現紅潮,他欲要扶階而起,卻只覺渾身綿軟無力,任他努力再三,卻終是起身不得,隨即便昏昏然不知所以然,仰面倒在地上鼾聲大起。
“哈哈哈哈!”
張文斌卻也不去扶他,他只是探手從蘇倫懷中取過酒罈兀自飲了一口,口中長聲笑道:“萬里神州萬里山,
欲與飛劍淡談仙。
一壺濁酒通大道,
長笑此生不為凡!”
笑罷,他看著身旁那鼾聲如雷的蘇倫搖了搖頭,旋即又是一口烈酒下肚,再無半句言語。
一口,又一口。
張文斌自顧自地飲著,直到天色變暗、明月出雲,直到連他也醉意上頭、面色泛紅之後,方才搖搖晃晃地起身離去。
清冷明亮的月光在他身後投射出一個長長的影子,似樹,似人,又似劍。
而蘇倫則依舊倒在石階上沉沉酣睡,無牽,無掛,無慾念。
呼……
夜半風起,躺在地上的蘇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卻只覺自己似是站在瓔珞劍上御空而行那般飄飄忽忽、晃晃悠悠,廢了好大勁才終於站定身子,弄清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他雙眼迷離地抬頭向空中望去,皎潔明亮的月光像是掛在樹梢般近在眼前,他試著伸手向那輪圓月抓去,卻如何能抓得到?只不過抓到兩把清冷的秋風罷了。
蘇倫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待精神稍微好些後便轉身向著屋內走去,只是這一轉身,他便發現張文斌帶來的大酒罈子依舊留在石階上,卻是並未帶走。
“嗯?”
蘇倫疑惑地走過去搖了搖那個酒罈子,卻發現竟然還有小半罈子酒液在內,他心想這四師兄看著精幹利索,怎的卻是個馬大哈子,連自己的美酒都忘了帶了?
“算了,先拿回屋裡,明天再給他吧。”
蘇倫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便準備將那個酒罈子提回屋睡覺。然而他剛一靠近那罈子,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極淡的清香,這香氣雖甜,卻不覺半分黏,,膩,綿柔之餘,卻又多了幾分淡雅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