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妒忌你天分高,生怕你學得太快,餓死了我這個做師父的。”他只得昧著良心哄她。
“你算哪門子師父?又沒讓我拜師敬茶……”
文紹安好脾氣地直笑,衝她道,“你累不累?書院便在山上,你我今夜不如在山下的客棧歇一晚,明日一早上山。”
“為何不現在上山?”
“夫子睡得早,如今這個時辰,當是已經睡下了,何況山上沒什麼人煙,住宿吃飯皆不方便,也不差這一晚的時間。”
“其實是你怕了吧?”程錦看著他直笑,
“有何可怕的,不過是求證一個答案而已,至於這個答案,早已在你我心中了。”
他的冷靜讓她撇了撇嘴,自兩人推測出五十年前的事兒,將矛頭指向了當初的文定年,兩人就連夜趕往了鴻山書院,當年的事情,只有夫子知道得最為清楚。
“你若願意連夜上山,那便走罷。”
“文師兄,”一個頭垂雙髻的小僮,遠遠地朝兩人招了招手,一路小跑地跑到兩人跟前,“夫子讓我來接兩位上山。”
“師父知道我們今日會來?”
“不錯,師父一早便在叨唸了,掐準了時辰,特讓我下山請兩位。”小僮做了個手勢,請他們倆走在前頭。
文紹安腳下踩的是草石砂礫,有幾處特別險峻,若有個萬一便可能從山上滾落下去,到了後頭,程錦小心翼翼地跟在文紹安身後,發覺腳踩在山上,看著雖然驚險,可一步一個腳印,十分踏實,有幾處分明是虛空,可竟然能一步步走上去,她定神一想,便了然了,原來是障眼法。
“程五姑娘莫怪,師父懶得去佈陣阻止外人上山,不得已使了個障眼法,姑娘儘管放心大膽地踩下去。”小僮笑道。
鴻山早在前燕時就修了石階,這些年也一直在維護,使這個障眼法,不過是要隱去上鴻山的路,杜絕外人擅自闖入鴻山書院,一方面是恐怕太祖和蕭氏後人忌憚鴻山書院,以示自己並無野心,另一方面也是不讓蕭氏再安插人進書院。
“嘖嘖,想想也挺可悲的,蕭氏連個小小的書院都容不下,忌憚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臉面稱自己的是天子?”
“師姐說的不錯。”一道蒼老的聲音順著山風傳來。
滿頭銀髮的老人坐著輪椅出現在山間,程錦瞪大了雙眼,五十年時光荏苒,當初那個年輕力壯的青年人已經變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
“阿尋?”她脫口而出,老人驅著輪椅慢慢走向兩人,他的形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曾經天真飛揚的神情氣質,也變得內斂了許多。
老人微微一笑,“師姐,是我,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