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戰艦有資訊遮蔽系統,如果發現那位有入侵跡象,便會自動切斷。
那名女管家以及所有的僕人精神世界裡都有無法抹去的思想烙印。
女管家忽然做出了背叛的舉動,想要殺死自家的少爺,而且她自己都不理解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那就只有一種解釋。
有人動了她的思想烙印。
答案清楚了。
沈雲埋沉默了會兒,問道:“雖然我不怎麼聽話,有些瘋癲,但也不算給他丟臉,他為什麼要殺我?”
女管家說道:“老爺沒有殺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聽話一點,不要到處亂跑,交一些不好的朋友。”
沈雲埋的聲音變得有些寒冷,說道:“我現在沒手沒腳,是不是剛好可以關起來?”
女管家平靜說道:“是的。”
沒手沒腳的人當然很好關起來,根本不需要什麼牢房,只需要一個甕或者一個缸或者一個桶就可以。
歷史裡乃至真實發生的歷史裡,這樣的故事發生過不止一次。
沈雲埋想著井九就是用一隻桶把自己裝來裝去,不禁有些幽怨,嘆了口氣。
隨著這聲嘆息,那名女管家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但下一刻便恢復了冷靜。
她掀起頭髮,露出插在耳朵裡的一根金屬絲,說道:“全體服務人員都做了腦波屏障,少爺您不用嘗試精神控制,那樣消耗太大,不利於您的恢復。”
沈雲埋盯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啪啪啪啪,寂靜的手術室裡響起無數聲爆破聲,火花亂濺。
一片混亂中,那臺等離子束刀悄無聲息地轉動方向,刺向女管家的肋下。
啪的一聲輕響,那名女管家的袖子裡滑落一本飛劍模樣的無柄利器,割斷了等離子束刀的發生端,然後平靜地抵在了沈雲埋的頭頂。
星河聯盟的人類無法像朝天大陸的人類那樣修行道法,也不能馭劍飛行,但同樣可以修行,可以馭劍,只不過方式不同。
這名女管家侍奉沈家父子多年,耳濡目染,又得授青山劍學,已經是位承夜初境的強者。
現在沈雲埋就剩下一個腦袋,只能透過劍識攻擊對方,或者操控近處的裝置攻擊,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垂死掙扎,透著股絕望而令人悲憤的感覺。
當然如果是平時,就算女管家是承夜初境強者,想要打破沈雲埋的防護也是極困難的事。
問題在於他剛剛用等離子束刀把自己最堅固的大腦保護罩切開了一條小縫。
女管家的劍就在那裡,隨時可以刺進去,把他的腦組織攪成一小團豆花。
房間門開啟,十幾名穿著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
他們切斷了房間裡的一切通道,無論是能源通道還是資訊通道。
然後他們把所有東西都搬了出去,無論是那些手術裝置還是桌椅。
接著他們做了一些簡單的物理屏障,把電動光簾換成了棉布窗簾,掛在了窗戶上。
最後,那位女管家收起了飛劍,有些粗魯地摘下他耳垂上的銀釘,帶著所有人走出了房間。
伴著嗡鳴的聲音,一道淡藍色的光從一個點擴充套件成一個球,迅速消失在了空間裡。
那是引力場發生裝置正式啟動的希格散射畫面。
房間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事實上已經被隔絕成了一個完全獨立的世界。
一片黑暗。
房間裡的照明裝置都已經被拆走。
沈雲埋浸在溶液裡,眼神漠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做身體改造的時候,基於某些原因,他沒有放棄感覺,所以他也能感覺到痛,只是把靈敏度調低了很多。
在黃玉三號行星融蝕那道空間裂縫的時候,在海底遇到那場爆炸的時候,當他的身體被徹底毀滅的時候,他都感覺到了痛苦,只是沒有當回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女管家扯掉銀色耳釘時撕傷了耳垂,痛苦卻是如此的真切。
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耳垂,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手。他覺得心臟有些空或者可能是疼,想伸手揉揉,又想起來自己確實沒有手,而且好多年前他就已經沒有心臟。沒有心臟的人類還算人類嗎?當然算,只是心痛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黑暗的世界並不可怕,他早已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