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已散,陽光灑落青山,每座山峰都清楚可見。
上德峰溫暖了些。
屍狗不再眯著眼睛,抬頭看著落下的天光,眼神也很溫暖。
劍獄深處。
泰爐師叔的喊聲變成了低不可聞的喃喃自言自語:“一嗎?難道這是一嗎?”
那間孤單的囚室裡,雪姬蹲在竹椅上,感應著天地氣息的變化,沉默了會,輕輕嚶了一聲。
天光峰的光線依然最明亮,石碑上的那個洞卻變得更加幽深。
碑下的元龜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幽深,似極了那個洞。
方景天看著石碑上的那個洞,感慨說道:“師父,果然你是對的。”
……
……
曾經的那間破廟上。
井九的腳底離開地面,就這樣飄了起來。
當年在鎮魔獄,他得冥皇之助修成幽冥仙劍後,便變得比尋常修行者輕了很多,也清了很多。
那是因為他體內濁氣被魂火煉化的緣故,自然仙意飄飄。
他這時候飄起來,卻與往常不同,更像是一種非人的感覺,如風裡的旗幟、海上的帆。
因為依然握著南趨的手,他的身體飄起,便橫在了空中,右手對準南趨的身體。
在果成寺裡,他的右手被渡海僧重傷,其後他在朝天大陸各地尋覓磨刀石,用了一年時間才治好。
現在他的右手已經完全恢復,鋒利更勝從前。
這個姿式他也很熟悉,不管是在冷山地底還是在別處打地洞的時候,他都是這樣飛的。
那是為了磨劍,也是為了提前習慣一下。
也許那時候他便已經想到了今天。
看著飄起來的井九,南趨的眼裡出現極為濃烈的警惕意味。
但就連已經來不及了這個想法都來不及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井九便飛了出去。
嗡的一聲,井九從原地消失,不知去了何處。
南趨低頭望向自己的身體,發現那裡多了一個很大的洞。
洞裡是一片虛無,就如三千庵裡那間禪室的圓窗,可以看見春夏秋冬,世間萬物。
南趨隱約明白了什麼。
白貓蹲在草從裡盯著他,眼眸裡滿是同情與殘忍。
南忘從崖洞裡飛了出來,正準備繼續戰鬥,忽然發現對方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不由怔住,竟連髒話都忘了出口。
……
……
井九在飛。
他從來沒有飛得這麼快過,不管是馭劍的時候,還是用幽冥仙劍的時候,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地面的所有畫面都變成了各種顏色的線條快速後掠。
他隱約感覺到就連弗思劍遊也不如自己這時候快。
這不是準確的計算與判斷,因為他這時候已經進入了一種非物非我的狀態,道心空明卻又混沌。
奇特的是,這種狀態下的他卻能從那些彩色線條裡看見天地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