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的人很好認,因為他們是最後到的,而且真的很好認。
那個尋常清秀、氣息清靜、懷裡的劍更加清靜的男子,自然便是未來的帝師顧清。
那個耷拉著眼皮,抱著自己便要睡著的男子,自然便是柳詞真人的關門的弟子卓如歲。
那個梳著小辮、鬢間黑絲輕飄、眼瞳黑白分明,明亮照人的女子,自然便是趙臘月。
那個世上無雙的白衣男子,當然就是井九。
無數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不管是冥界的強者飛天,還是朝天大陸的修行者飛昇,都是一個飛字,但只有他算得上是一飛沖天。
修道數十載,便成了青山宗的掌門,朝天大陸地位最高的人,這在修行界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
人們紛紛行禮,內心裡的的情緒卻很複雜,有很多好奇,有很多不服與不忿,還有些輕蔑與嘲弄。
井九嗯了一聲,又與認識的幾名少女點了點頭,便走進了殿裡。
各宗派修行者隨之進入大殿裡,今次的梅會便正式開始了。
幽暗的大殿裡,已經準備好了很多座椅。白真人坐在左邊的第一個座椅裡,接著是一茅齋的布秋霄,再接著是其餘三位中州派的谷主,後面才是崑崙派的何渭以及別的那些宗派。
井九自然坐在右邊的第一個座椅裡,接著是趙臘月,然後是大澤、懸鈴宗、鏡宗等宗派的代表。
雙方的陣營非常清楚,對峙的感覺更加清楚。只是誰也不知道現在一茅齋到底是什麼態度,看著靜靜站在布秋霄身後的柳十歲與奚一雲,很多修行者越發覺得奇怪,心想這到底是怎麼了。
除了這兩排座椅,還有些特殊的座位。
禪子坐在最上首,盤著腿坐在椅子裡,就像東易道那邊的人們一樣盤在炕上,看著有些不雅。水月庵的青帘小轎靜靜停在後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代表朝廷前來的和國公與清天司指揮使張遺愛坐在禪子身邊。
張遺愛的臉色很難看,鎮魔獄事變後,他與中州派決裂,這兩年受到了朝中諸公的攻訐,壓力極大。
何渭的臉色也很難看,自然不是因為從崑崙山連夜趕來、長途奔波的原因。
他盯著井九,視線就沒有移開過。
井九沒有理他,靜靜看著對面的白真人。
只有十餘丈的距離,他依然看不透那層雲霧。
看不到真實,說明她這些年的境界更加圓融,而他的境界還是太低。
禪子始終沒有說話,大殿裡保持著安靜,氣氛越來越詭異,人們越來越不安,下意識裡望向各處,想要放鬆一下。
就這樣一看,人們忽然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
中州派這邊,白真人是成名已久的大物,越千門等三名谷主還有何渭等人神念內斂,毫無老態,但自然看得出歲月的痕跡。青山宗那邊,不管井九、趙臘月以及站在他們身後的卓如歲與顧清卻都是真正的年輕人,別家也是如此。
比如懸鈴宗的瑟瑟、水月庵的甄桃、鏡宗的雀娘……
三位少女在這充滿著幽暗、緊張氣氛的大殿裡,是那樣的顯眼。
修行就是修歲月,歲月越深境界越高,這三家宗派的師長到底是怎麼想的?青山宗又是怎麼想的?
“那就開始吧。”
禪子像是忽然才想起來這件事情,抬起頭來說道。
眾人都以為最先說話的會是中州派又或者是代表神皇陛下的和國公,卻沒想到崑崙派掌門何渭先站了出來。
他起身盯著井九說道:“前些天,我派長老陳文慘死在貴派弟子手下,還想請井掌門給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