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冥皇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很年輕的時候便離開了冥部,被騙到人間,再沒有離開過鎮魔獄。
但他還是經歷過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超乎想象的遭遇。
那些都不如井九的這句話帶來的衝擊更大。
此時再回顧先前他與井九的那句對話,深意漸漸浮出水面,還是有關他的心願。
冥皇大笑起來,抬起右手伸向十餘丈外的花樹。
無形的魂火如手指一般掐斷數枝花,然後握住枝柄,送到井九身前。
“有花堪折直須折,不待春風來暖舍。”冥皇說道。
井九說道:“好詞。”
“你這評價未免也太不走心。”
冥皇接著問道:“你用魂火之御自創的劍鬼之法,有沒有名字?”
井九搖了搖頭,他本來就沒有準備給這個道法取名字,反正在能夠看到的過去與未來裡,只有他一個人能用這種道法。
冥皇說道:“這三年裡我偶爾會想這個問題,你覺得叫做幽冥仙劍如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套全新的劍鬼之法是井九與冥皇共同建立的,名字裡有幽冥又有仙,非常合適。
而且幽冥與仙這兩種截然不同、互相牴觸的概念,放在一起卻顯得無比融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只不過仙劍真是好囂張的名字。
井九說道:“好名字。”
這個評價就非常走心了。
冥皇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擺手相送。
陰雲裡傳出清脆的鈴聲,閃電微閃,以為告別。
井九向前一步,踏入斷崖外的黑暗裡。
青翠山谷瞬間化作無數彩色的光點,然後顏色消褪,變成黑白兩色的單調世界。
井九沒有轉身去看,閉上眼睛,開始感受自己來時留下的痕跡。
太常獄裡沒有時間的概念,也沒有空間的概念,但這只是近似的說法,並非絕對,不然那條龍早已成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井九睜開眼睛醒了過來,便回到了鎮魔獄的第三層。
他的眼前是那條無比幽深、充滿了罡風禁制的通道,通往深淵那邊。
當初他就是在這裡,向著左邊走了兩步,便進入了太常獄。
現在他回到了原處。
三年時間,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一場夢。
只有地上的足跡證明了些什麼。
走過必留下痕跡,不會真如青萍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