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忽然響起數聲悶響,還有交戰的聲音。
那幾名滄州安插在皇宮裡十餘年的太監,倒在了染紅的雪地裡。
伴著密集的腳步聲,不知道多少侍衛與禁軍圍住了正殿,然後叩門聲響起。
“陛下,宮外已平,還請冷靜,容臣勸墨公離開!”
宮門外傳來張大學士蒼老而焦急的聲音。
墨公回頭望向雪亭裡的井九。
井九沒有說話。
張大學士在宮門外再次高聲喊道:“請陛下三思!請墨公三思!”
童顏看著不遠處的宮門說道:“他不會讓你殺我,你也不能殺我。如果我死,靖王便會帶著大軍投往秦國,我在此地準備了二十年的資源與力量都會全部交到白千軍的手裡,到那時世間再沒有人能擋住他,你只有認輸一途。”
井九說道:“我說過,我不在乎。”
童顏說道:“就算你勝了棋局、殺了我又有何用?最終天下這盤大棋還不是我勝?”
井九說道:“你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這場問道的最終勝負就在你我之間,就在亭下,不在天下。”
童顏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被你如此評價,便是我也覺得有些驕傲,但我不明白你為何會如此重視我。”
“你明白的,就算原先不明白,這時候也應該明白了。不然你為何會放棄這般好的機會,暗示墨公帶你離開?”
井九說道:“……而這也正是我一定要殺死你的原因。”
童顏沉默不語。
是的,讓墨公放棄弒君是他的想法,因為他猜到了一些令人震驚的事情,他必須把這件事情告訴師妹。
不然這場問道可能會迎來一個難以想象的結局。
可惜他如此果斷地放棄殺死井九的機會,井九卻不想讓他離開。
童顏看著不遠處的宮門,微微挑眉問道:“你確定能殺死我?”
井九在雪亭裡,柳十歲在亭畔,卓如歲不知在何處。
墨公推著輪椅,他坐在輪椅上,離宮門只有數步,隨時都可以離開。
墨公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青山弟子們天賦再高,哪怕出孃胎便開始修行也不過二十年時間,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童顏在心裡默默說道:就算能搏殺自己,你們也必死無疑。
是的,這就是最後的結局。
雪早就已經停了,寒風呼嘯,吹散鉛般的雲,清麗又清冷的陽光灑落皇城。
皇城外隱隱傳來廝殺聲與騷亂聲。
大學士焦急的聲音就在宮外門,卻也彷彿在極遙遠的地方。
雪亭四周一片安靜。
真實世界也是死寂一片。
迴音谷外的修行者們看著天空裡的畫面,神情緊張至極,等待著青山宗與中州派在問道大會上的第一次正面較量。
童顏說道:“走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語氣很沉穩,就像客人對主人告辭。
井九說道:“殺了。”
宮門處的陰影微有變化,從裡面躍出一人,帶著凌厲而強大的殺氣,斬向輪椅上的童顏。
殘雪是他蒙在臉上的白布,陰影便是他的身體。
卓如歲原來一直都在這裡等著。
從一開始,井九就沒想過讓童顏活著離開。
童顏神情漠然,右手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火銃,毫不猶豫地摳動了扳機,同時左手捏碎了一個符寶。
那道宮門,他已經看了很長時間,也做了很長時間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