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輕的青山弟子,面對冥皇擺出這樣一副任君來攻的姿態,任誰都會覺得荒唐,更不用說冥皇自己。
“你被關的時間太長。”
除了這句話,井九沒有給出更多的解釋。
任誰在鎮魔獄裡熬了六百多年,也必然會修為大損。
更重要的是,這片看似青翠怡人的山谷天地依然是太常獄的一部分。這裡隔絕天地,更沒有冥河地火,無法在這裡修行,只能任由身體裡的元氣或者魂火以最細微的模樣漸漸散去,消逝在那片黑暗的空間裡。
按照井九的計算,現在的冥皇最多隻有當年百分之一的實力。
但哪怕再孱弱的冥皇,依然是冥皇。
一個無彰中境劍修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戰勝他。
冥皇看著井九,眼瞳裡沒有任何情緒,說道:“但足夠殺死你這樣的螞蟻。”
井九的回答依然簡潔,只有一個字。
請。
魂火無形無色,自然也難以計數。
井九的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感覺,無數魂火充斥於這片天地間。
下一刻,那些無形無色的魂火經由青翠的野草、紫色的花朵、湛藍的天空而出,彷彿被塗了一層極淡的顏色。
他的視野裡頓時充滿了極淡的色塊,無論往哪個方向望過去,都能看到。
很奇特的是,這些染著淡淡顏色的魂火與他曾經見過的冥師的魂火併不相同,給人一種極為鮮活的感覺。
這應該便是他想學的魂火之御。
“交出冥皇之璽,或者死。”
冥皇看著他說道:“你知道我殺死你不會有任何心理陰影。”
井九說道:“你不擔心驚動那條龍?”
冥皇說道:“他們當年答應過我,這裡是我的世界,不然我早就已經自盡,還會讓他們用我來威脅下界?”
井九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意思卻很清楚。
六百年前,人族便是利用了他的信任而把你關進鎮魔獄裡,難道六百年後,你還相信他們的說法?
“驚動那條龍,你也一樣會死,而無論我在這裡做什麼,比如殺死你,他們也捨不得讓我死。”
冥皇面無表情說道:“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得到活著離開的希望,我怎會害怕冒險?”
井九說道:“希望對身處絕望裡的人往往是毒藥,而不是解藥。”
冥皇笑著說道:“只要拿回冥皇之璽,你以為這片假天假地還能困住朕嗎?”
除了最開始與井九說的幾句話,他一直沒有用朕這個自稱,直至此時。
因為這一刻的他,是真正的冥皇。
滿天魂火落下,不如暴雨,只似大雪,其間似乎隱藏著某些縫隙,卻根本無法穿過。
井九沒有離開的意思。
人類修行者遇到魂火,或者殺其主,或者避其網,不然便只能用法寶或者劍罡硬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