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掌門真人與元騎鯨遠赴西海,本是方景天殺人滅口的最好機會,但他沒有出現,必然是有人告訴了他。
井九的懷疑物件裡包括掌門與元騎鯨本人,甚至還有白鬼,但他忘記了青山九峰裡視力最好的那位。
他摩挲著手裡的竹牌,想著這件事情。
趙臘月想到昔來峰主方景天也是那位的徒弟,沉默片刻後問道:“如你所言,修道者往往很晚才會收徒,為何太平真人收徒的時間如此之早,而且還收了這麼多?”
這是她第一次在井九面前直接提到這個名字以及與這個名字相關的往事。
她想表現的平靜從容些,但聲音還是有些微微顫抖。
“那人的想法很特別,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塵緣因果,自然也不會畏懼,他認為能修行的人就應該修行,他還相信人多力量大的說法,所以他很早便開始收徒……”
井九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他不是無法想象自己的血脈被複制這件事情,或者他已經生了幾萬個子女。”
趙臘月無法理解,心想太平真人的想法也太奇怪了。
這是因為井九沒有把太平的想法全部說出來,不然趙臘月便不會覺得奇怪,而是會生出極度的恐懼。
就像此時的井九,哪怕已經過去了數百年時間,再次想起太平的想法時,他依然感覺到寒冷至極。
世間能夠讓他覺得不安而寒冷的東西真的很少,那個惡毒的想法當然要排在首位。
“不過事實證明,那人的想法裡至少有某一部分是對的。”
井九說道:“如果不是他很早便收了柳詞與元騎鯨這兩個弟子,想要收回青山並沒有那麼容易。”
當然,只有柳詞與元騎鯨這兩個幫手還是不夠。那些師伯師叔,還有隱峰裡的長老們,境界高得出奇,他和師兄雖然夠強,但想要全面碾壓對方,還是有些吃力,所以還需要別的力量。
這是趙臘月第一次聽聞當年的那些秘辛,睜大眼睛說道:“難道太平真人請了外援?”
“青山的事情,怎麼可能讓外人插手。”
井九看了她懷裡的白貓一眼。
趙臘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本來已經習慣的姿式,再次變得僵硬起來,說道:“鎮守大人們難道不應該保持中立?”
白貓睜開眼睛,看了井九一眼,沒有說話,再次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井九說道:“鎮守也是修道者,當然也有自己的追求,不管是飛昇,還是更多的壽元。”
趙臘月說道:“太平真人承諾了他們些什麼?”
井九說道:“他當時只說了一句話。”
就因為那句話,兩位青山鎮守站在了師兄與他這邊,於是他們才能鎮壓諸峰,一舉確定青山至今的局面。
趙臘月好奇問道:“什麼話?”
井九說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趙臘月才知道原來是屍狗與陰鳳大人。
青山弟子從外門進入洗劍溪前會進一幢小樓,樓裡掛著青山宗歷史上的重要人物畫像,其中最顯眼的便是歷代掌門畫像。沒有人想過,那些畫像的擺放順序看似簡單,裡面卻隱藏著太多秘密。
對他們來說青山道統從未斷絕過,從開派祖師到道緣真人,再到太平真人,直到現在的掌門真人,傳承非常清楚,沒有人知道,在太平真人重掌青山之前,曾經發生過那麼多事。
曾經的那些諸峰傳承,現在都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那些境界深厚的別脈長老,或者當時便被殺死,或者被關押在劍獄裡,或者避入隱峰發誓再也不出來。數百年後,那些被關進劍獄、避入隱峰的諸峰長老,還活著幾個?
現在的青山只剩下了太平真人一脈。
青山九峰,都是上德峰,這句話果然沒錯。
趙臘月心想難道這樣的歷史要再來一遍?
即便她的道心再如何堅定,也不禁有些不安,怔怔地看著井九,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青山宣佈太平真人閉死關,沒有出現什麼波瀾,那麼這一次你能不能控制住局面?
“不需要太過擔心,終究是內部紛爭,不會輕言生死。”
井九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而且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準備。”
修道者的壽元很長,時間很多,而且他們的時間精力大部分都用在修行上,於是很多事情都會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