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文峰急了,賭氣的大聲喊著:“他們是他們!我肯定百分之一百的沒戲!”
“那你就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拼勁啊!你知道我每次和你通電話是什麼心情嗎?一說到這事,你總是這樣,你憑什麼就這樣放棄自己,你就那麼信不過自己嗎?你都沒還努力過啊!你現在奮鬥個十年,可能還有希望,可你要荒廢了......你想想你有幾個十年?我又有幾個十年?你就是不相信事實!就是!”楊露越說情緒約有些激動,眼睛也已經溼潤,漲紅了臉繼續說,“現在你一個月就掙幾百塊錢,我怎麼辦啊?我爸媽他們本來就不是同意,你現在這樣,肯定更不會同意啊!他們可就給了咱們五年時間啊!現在都已過大半年了,你怎麼還這樣!”
“五年?”文峰冷笑地說,“哼!這只是他們的緩兵之計,當我不知道嗎?再說,我爸媽他們經過了多少年才有今天?我呢?五年我能變成什麼樣?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個俗人!你爸媽他們從骨子裡就沒看的起我,覺得我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上次在醫院,你也在旁邊呢,說得那話,就感覺的我是在攀高枝兒一樣!”
“你現在這樣誰能看的起你!你說!你說!”楊露紅著眼一把扯住他,她的臉因為氣憤而變得緋紅。
“我他媽不缺人看的起!我以後怎麼樣?也不用你管!”文峰氣急敗壞的放著狠話,“你不就是嫌我掙得少麼?有掙的多的啊!你找去啊!”
“你.....”楊露已經氣的說不上話來,她眼睛狠狠瞪著文峰,臉色又緋紅轉為蒼白,兩行清淚滾下臉龐。
看到她流淚,文峰突然後悔剛剛說的,想安慰,又拉不下臉來,扭身就走,剛走幾步猛地又轉回來快步走向楊露一把拉住她。
“你滾開!”楊露甩開他的手,蹲下身子雙手掩面大聲痛哭起來。
文峰看著她抖動的身體,讓他的心像針扎一樣的疼。老天爺!為什麼你給了我一個最美麗的女人,卻忘記了更改我自己的履歷。他也心裡暗罵自己說話沒有深淺,想到這,他一把拉起楊露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楊露使勁的想掙脫,但他就是死死不鬆手。
“對不起.....對不起......我混蛋......我不該那麼說.....我不是東西......”文峰在他耳邊不停的道著歉罵著自己。
“你混蛋......你不是人.......”楊露邊掙扎邊哭罵著他。
“你罵吧!你罵我什麼我都是活該!我他媽活該!”
楊露反覆掙扎了幾次後慢慢放棄了,將頭埋在他了胸前,雙手也抱住文峰,放聲痛哭。那時候的楊露覺得自己逐漸對他失去了信心,也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絕望。也從這時起,楊露的身上開始發生了悄無聲息的改變,而文峰卻全然沒有留意到。
我覺得當時的文峰和楊露都是在深愛著對方的,都會希望和彼此一起到老。但命運卻和他們開了個玩笑。在文峰在最無力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想要照顧一生的女人,也讓楊露在最好的年華里愛上了一個還不成熟的男人。年輕時的愛情總是這樣,不是他們不想珍惜,而是還沒有面對未來的能力......
夜,一片寂靜,自己的父母已經睡熟,輕輕的打著鼾聲。文峰躺在行軍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思緒由初中畢業到現在,一股腦兒的混亂,他不敢去想未來,只是在想,難道我人生道路就是一道滑梯不成?一直向下,向下......直到盡頭?一切也就終止了嗎?我到底該怎麼辦?
其實Y石化是一個相對封閉和獨立的地區,它就像一顆大樹,養育了絕大多數的在這裡長大和工作的人們。雖然這些人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他們從沒有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變故。一旦這棵樹倒下了,像文峰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知的未來,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決這樣的問題,或許他們還只是個孩子,被大樹照顧的無微不至的孩子。
2001年7月13日,文峰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是北京申奧成功日子,普天同慶,舉國歡騰。
文峰和楊露也像多數人那樣跑去了天安門廣場,一路上看到很多人揮舞著手裡拿著紅絲巾,印有國旗的小紙旗朝他們相同的方向匯聚。到了天安門一看,人頭攢動,到處都是興高彩烈的人們。長安街上有的開著私家車行駛,車窗裡伸出一面面鮮豔的五星紅旗,所有車都按著車喇叭,很多人聚在廣場國旗杆下大聲歡呼。
文峰和楊露也被這種氣氛感染著,他只覺得熱血上湧,楊露揮舞手中的小紅旗,拉著文峰不停的歡呼跳躍。
楊露抱著文峰的脖子興奮的說:“老公,等到2008年,你要帶我去看奧運會的開幕式!”
“好!”文峰不假思索地大聲喊著。
那天,他們隨著熱鬧的人群一直歡呼到深夜。
在回堂哥家的路上,平靜後的文峰心裡並不平靜,他知道申奧成功代表他所在N公司的汽車得要提前更新換代,到2008年時總不能開著這些破銅爛鐵去影響奧運期間北京市形象吧,自負盈虧的日子讓他覺得公司高層才不會做無本的買賣,他們會加大壓縮底下人的生存空間。可當時的他怎麼也沒想到,奧運會這個全球矚目的活動會在三年後和他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絡........
申奧成功的第二天,楊露和文峰來到西單商場,很多商場和**店藉著申奧成功的契機,搞著打折優惠的活動。
在西單商場的五層,楊露看上了一件黃色的衛衣,試穿上是很漂亮,其實她穿什麼樣的衣服只要是合身都特好看。
“姑娘,你穿這件真不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營業員笑著說,“之前有幾人試穿過,都沒你穿上好看,這衣服看來就像是專門給你定做的一樣。”
“哦,這件多少錢?”楊露隨口問完,又轉身背對著鏡子看了看後面的樣子。
“現在反季節促銷,昨晚北京不是又申奧成功啦,商場正搞活動呢,這件可以打四折,一百二十元,平時最多打八折,現在買了很划算的。”女營業員滿臉陪笑地一個勁推銷這衣服有多超值。
楊露又看了看這件穿在身上黃色的衛衣,顯然有些心動。
她看著文峰嘟著嘴說:“我......喜歡這件衣服,你送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