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世間確實是法度嚴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善者死,要那遲來的因果已經沒有用,江城總有貪官汙佞倒臺後替曾經的冤案沉冤昭雪,蒼天沒有饒過誰,可也沒有公正的對待過誰。
徐家有權勢就代表徐家能在江城暗地裡傷天害理,月柳溪也就能猜測行事,禱告祈求老天保佑。
面對無能為力的事,常有人冥冥中做些徒勞的迷信,僅此而已。
夜裡群星閃耀,黑濛濛的夜空散落著幾顆明星危拱著皎潔的月,夜幕下江城寧靜和諧,紫玉閣的絲竹悠然不絕於耳。
徐宅後院悄然閃出兩黑衣身影,越過街巷,輕盈騰挪跳躍,目的就是江城的青樓,紫玉閣。
“妹,月柳溪,苦命人,真的殺了麼?”黑衣的身形頓在紫玉閣外,想起數天前還在徐宅活的淒涼如狗的姑娘,她是徐家的鷹犬,卻自有善心對錯。
“妹”身材瘦弱,低著頭看著手裡的唐刀,咬牙道:“姐,四十九條人命,我……我想就此逃跑,咱們結伴等死如何?”
“死?”
說起殺人害命是她們慣熟的任務,徐家需要忠心不二的殺手護院,所以她們都服用過秘製的毒藥需定時服用壓制解藥,若是沒有按時服用就會病發暴死,可無止境的殺人她們早已經厭倦。
“姐妹”是徐家自西域求購來的奴隸,懂武且訓練有素的奴隸價格昂貴,她們只知道年長為“姐”,年幼是“妹”,無姓無名。
徐家需要排除異己暗殺仇敵,“姐妹”就是負責暗殺平民百姓的徐家護院,年過古稀的老人可以歉疚的殺掉,懵懂無知的小兒可以閉著眼砍了,可月柳溪那個姑娘在挨著她們院落的屋裡住了一年,“姐妹”倆著實不願意聽從徐蒙龍安排殺掉月柳溪。
“姐”自嘲的笑了起來,看著妹妹道:“妹,你還記得小時候在西域被關在豬窩裡麼?”
“記得,後來豬死了,我記得它,它並沒有害人,卻給人殺了。”“妹”明眸寒光一閃,一字一句說道。
“我們是奴隸,奴隸就是賤命一條,我想遊遍天下去看看,你不想麼?”
“我想。”妹妹凝重的看著姐姐,兒時的回憶就是悲慼的地獄,地獄裡燃著溫暖的火光,那是天真的兩個生命在祈求上天的垂青,妹妹抓起姐姐的手,笑道:“好啊,怎麼辦呢?”
“姐”拉著妹妹在街邊的石鋪路邊坐下,又將沾滿血腥的唐刀輕輕放在地上,沉聲道:“紫袍道長是揚名天下的高人,我們去求藥,誠心,我想會有辦法的,或者求紫袍道長幫忙,他的能力,足以滅了徐家。”
“妹”也知道江城婦孺皆知的善人紫袍道長,藥理武藝,奇門遁甲,都是精通拿手。
“那去試試吧,月柳溪那邊,應該告知她小心些,免得徐蒙龍再派人暗殺。”
“嗯。”
夜色沉涼,街邊覆蓋著灰塵的石板路常是百姓落腳的地方,蒙著面的刺客像是給烏雲遮蓋的星星,陰暗後邊全都是難得一見的清亮。
西域奴隸命賤,奴隸常關押在牲畜窩圈中,廉價的奴隸甚至不如一頭耕牛售價高,“姐妹”兒時轉手不下十次,原因是她們瘦弱且沒有特長。
荒蕪的心有著溫暖的豔陽,“姐妹”倆人能看到天上明媚的太陽,她們知道各人眼裡的太陽都一般的模樣,從沒有因財富地位的不同而變化。
豬圈有豬食、豬糞、尿騷味,可那裡無憂無慮的活著一個生命,真真實實的從未謀害過旁的生靈的生命,從那裡她們學著如何的活著如何的做人。
奴隸需要吃殘羹冷炙做辛苦繁重的苦力活,因而“姐妹”從小變得沉默孤僻,早些時候她們甚至因為飢餓在老鼠洞裡找吃的,每日吃飽喝足的人全然是沒法想象餓慌的人會怎麼的求生,正因為她們處在過生死的邊境才能更好的面對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