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大將軍回京了,我明日要跟著去一趟南嶺山,原是太子的事,念著新婚燕爾,臨時換做了我,也就三五日的功夫便回來,你好生歇著,別亂跑,等我回來帶你上街轉轉。”顧君離像是跟正房夫人交代事情,詳細報備行程,還不忘叮囑她人生地不熟別亂跑。
慕容妤一一應下來。
昨日夜宴和太子的事慕容妤沒說,顧君離自然不曉得,且人是當著皇后的面要來的,大婚剛過,他倒也不太擔心宮裡會有什麼動作。
是以有了慕容妤的應承便安心下來,覺著人在平陵王府裡便無事,左不過三五日他就回來了,憶及慕容妤體質的特殊,加上她本身強勢,不會輕易叫人隨便左右了去,今日又叮囑了江玄子看顧府中動向,一切周全,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岔子。
明日一早便要出發,顧君離坐了會兒便起身回去歇息了。
朝堂上要辦的事顧君離沒法跟她說,卞京城裡依舊熱鬧,慕容妤也依舊極其耐得住這宅子裡的寂寥。
新婚第三日,顧懷瑾便帶著慕容馥進宮覲見了。
鎏皇身子不好,是以兩人只遠遠磕頭謝恩後,便一併到了金鑾宮,慕容馥對沈氏非常殷勤,倒是顯得顧懷瑾這個親兒子不僅生疏而且面容冷漠,他坐得離沈氏不遠不近,捧著茶水喝了半盞便起身說有事要先走。
慕容馥正說西涼趣事兒給沈氏聽,顧懷瑾要先走也正中她下懷,只是這話說得突兀,慕容馥看了一眼沈氏的臉色沒任何波動,摸不準這母子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以笑盈盈的起身行禮,說自己替太子再多陪一陪皇后娘娘。
顧懷瑾頷首說也好,拱手隨意行禮,也不等沈氏發話便離開了。
屋裡一下安靜下來,慕容馥深吸口氣,回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又堆滿了甜膩膩的笑容:“母后喜歡吃甜麼?臣妾家鄉有一道糕點叫做九層塔,入口香軟,清甜不膩,母后若是喜歡,改日臣妾做好了給母后嚐嚐。”
沈氏神情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你倒是個孝順孩子。”
慕容馥轉轉眼珠子,挨著沈氏重新坐下來:“臣妾在家的時候,便時常聽母親教導,嫡庶尊卑,長幼秩序,定然是不能亂了套的,母后是臣妾心裡最尊敬之人,也是這天下最尊貴之人,臣妾時時記著孝敬母后,願母后歡心,只是。。。”
她頓了一下,沒說下去,宣之於口的小心思如何瞞得過沈氏?
沈氏撇她一眼,曉得她要說什麼,是以接過話來:“只是什麼?”
“只是臣妾想著,西涼那禍害入了平陵王府,怕是對王爺也不好,母后慈愛萬民,胸懷萬民,對王爺自然也是一視同仁的疼愛,若是那禍害有什麼得罪衝撞的地方,她畢竟還是作為臣妾陪嫁一同來的,臣妾自然也是難辭其咎,心中難安的。”慕容馥挑著好聽奉承的話來做鋪墊。
沈氏聽得好笑,這兩姐妹之間的事情也有意思得很,卞京城裡不知道多少年沒掀起風浪了,顧懷瑾一直念著舊情意,跨不過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這些年對顧君離折磨報復卻又無法真正狠下心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西涼的這一對姐妹,說不定還真能徹底撕裂開顧懷瑾和顧君離之間那層朦朧的,抱著僥倖心理的薄網。
而她要做的,只是站在暗處,輕輕伸手,推一把。
“她是你的陪嫁,本宮原也該問過你的意思。”沈氏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後,才慢悠悠的抬起眼皮,看向慕容馥,“她若有什麼得罪衝撞的地方,你身為太子妃,自然該好生教一教規矩,若是冥頑不化,只要你能處置了,也不必事事告知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