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克萊恩最後一筆落下,三號桌球室內,光線陡然黯淡了一點。
小巧的補妝鏡表面,水波般的紋路一圈圈盪開,最終變得幽深黯淡。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血淋淋的單詞凸顯了出來:
“提出你們的問題。”
這樣的場景充滿了靈異恐怖感,就算對面是一個“怨魂”,一具“活屍”,此時也彷彿受到了震懾,短暫竟不敢開口。
唯有克萊恩,始終噙著微笑,像是已經習慣這一切。
他事前已叮囑過“魔鏡”阿羅德斯,讓它不要提太困難太隱私的問題,讓它不要表現得像是一個僕人——如果不是更瞭解情況的莎倫和馬里奇提問更能把握住重點,克萊恩肯定更願意自己私下搞定,不暴露有這麼一個“幫手”的事實。
幾秒的靜默之後,馬里奇上前兩步,來到球桌前,張開了嘴巴。
就在這時,莎倫輕柔卻不含感情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來問。”
不等馬里奇回應,她似漂似浮地站了起來,望向那面化妝鏡道:
“圖坦西斯二世木乃伊是魯恩軍方針對玫瑰學派的陷阱,對嗎?”
化妝鏡上原本的血紅文字霍然融化,往下滑落,拖出了汙跡,唯有一個單詞勉強殘留,蠕動變形為:
“對。”
果然是魯恩軍方針對玫瑰學派的陷阱,這就可以初步排除玫瑰學派針對莎倫小姐和馬里奇有陰謀的情況,畢竟這需要承擔的風險超過一個序列5加一個序列6的價值太多太多,哪怕玫瑰學派那群人再怎麼不剋制報復的慾望,也沒有瘋到這種程度,除非,他們原本就想對付魯恩軍方,順便把叛徒牽扯進來,可如果是這樣,最好的開戰地點應該是南大陸或海上,而非貝克蘭德附近,沒誰知道這裡究竟藏了多少可怕的傢伙……心思浮沉間,克萊恩看見鏡子表面重歸幽邃,浮現出新的血色文字:
“根據對等原則,輪到我發問了。
“如果你回答錯誤,或者撒謊,你將遭受懲罰。”
還算聽話,沒有提行為藝術方面的要求……眺望著球桌的克萊恩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此時,先前的句子緩慢消失,出現了新的單詞:
“你……”
這個鮮血淋淋的單詞凝固了足足三秒鐘,才有了後續:
“……回答‘被縛之神’和‘慾望母樹’的關係。”
不知為什麼,克萊恩覺得後面這一段話,血色比剛才似乎黯淡了不少,好在問題屬於不算出格而他又想知道的那種。
戴著黑色軟帽的莎倫望著那面化妝鏡,沒有表情變化地說道:
“第五紀開始,隨著死神的隕落,艾格斯家族逐漸喪失了對星星高原、帕斯河谷的掌控,那些地方有了屬於自身的非凡組織,玫瑰學派。
“最初,沒有‘慾望母樹’,只有‘被縛之神’,玫瑰學派崇尚節制,建立起了一套宗教性的儀式系統,包括法律,正式成員都過著清苦低欲的生活,以應對獲得力量的後遺症。
“忽然有一天,神諭裡多了放縱等詞語,不少人慢慢改變,恢復了古老而血腥的原始祭祀傳統,到了後來,學派部分高層開始隱秘地宣稱被‘被縛之神’是‘慾望母樹’的化身。”
聽起來像是“被縛之神”被“慾望母樹”一點點侵染或者替代了……如果這位曾經是序列0,那“慾望母樹”真的非常可怕,難怪被其他所有神靈敵視……不過,“被縛之神”也未必是序列0,有不小可能是完全活化的‘唯一性’,或者有兩份序列1的天使之王,甚至更弱一點,目前缺乏足夠的情報來證實……克萊恩微皺眉頭,思索起“慾望母樹”的事情。
這個時候,莎倫已轉而問道:
“圖坦西斯二世木乃伊存在哪些問題?”
補妝鏡表面,血紅的單詞蠕動變化,衍生成了完整的句子:
“它充滿詛咒,是詛咒的化身,存在自行變為活屍的可能。”
這具木乃伊是由“詛咒”構成?不愧是高序列強者遺留下來的屍體……這該怎麼解決?克萊恩側頭看向莎倫小姐和馬里奇,發現他們的表情都足夠平靜,沒有一點詫異,似乎早已知道,而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有解決的辦法,當然,莎倫無論什麼時候,都幾乎沒有表情,都一樣平靜。
“魔鏡”阿羅德斯回答完畢,根據對等原則,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
“……努力提升位階,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