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當花童的雙胞胎早就不知道樂呵到什麼地方去了,接親的車隊馬上要到,樓下各就各位忙得不可開交,倆伴娘只能自己下樓風頭去找。
“小茶,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李茵抱著一隻小小的方木匣子上來,“那人說讓你從一出門就拿著,進洞房再放下,吉利。”
紀茶之用手示意她開啟匣子,“什麼人送的?”
李茵搖頭,“我不認識,一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剛還在跟景老爺子說話來著,估計是景家的什麼親戚。”
“哦。”
紀茶之垂眸掃了眼木匣子,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盯著那玉壁好半天后才小心翼翼的用一方乾淨的綢緞帕子將木匣子裡的那塊玉壁拿出來,走到燈光下去看。
——歲星之精,墜於荊山,化而為玉,側而視之色碧,正而視之色白……
在玉色呈現出來的瞬間,她腦子裡驀地浮現這段五代時前蜀道士杜光庭在《錄異記》中的話。
側而視之色碧,正而視之色白!
居然會是這東西!
部分人以為它已經毀於戰火,部分人以為它被改成傳國玉璽,卻不想它居然完完整整的現存於世!
紀茶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東西一定是先生送來的,那種激動根本無法溢於言表。
“趕緊坐回來,眉毛都被你這麼一弄都畫歪了,還得重新擦掉給你弄,再動來動去就該誤時辰了。”李茵把她拉回來,摁到椅子上。
紀茶之一門心思全在這塊玉璧上,愛不釋手的在手裡把玩,任憑她們怎麼折騰都無所謂。
右手老公左手玉璧,一直從大院景家到府邸。
按說新娘子進門,得由女方父親一路送到新郎手裡,但紀茶之這兒親爹死得早,家裡原本安排的是景霈霖代勞,結果等到新娘子下車,來接人的卻是一完全面生的年輕人,著實把所有人弄懵了。
紀茶之也是怔了一下,“先生?”
“是我。”
先生笑得靦腆,一貫清冷的臉上生出些從未有過的柔和,似春風旋開,吹了一地的繁花似錦。
在兩人對視的瞬間,那雙蒼穹版純淨的眼睛裡,沒有空曠沒有悲憫。
黑西裝,白禮服。
恍惚給人一種錯覺。
彷彿,他們彼此相愛。
紀茶之挽著他胳膊,被他牽著往裡走,地上紅毯晃眼。
禮堂裡,新郎已經在等。
看到她走近,他笑著朝她伸出手,那雙貴氣的睡鳳眼裡滿是深沉的溫柔。
真好。
從今以後他們,沒有死別,不再生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