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冷。”紀茶之重新反握住他,非常用力,好像這樣就能提醒自己現在的身份,提醒她他們之間也有一份深沉的愛。
景丞丞抿著唇,沒有多問,也不敢多問,生怕自己提醒了她什麼,換來自己無法承受的結果。
景茗的墓碑很簡單,只有一張黑白照和她的名字,別的什麼都沒有。
紀茶之對陸天維的好感更加,因為他對景茗的尊重已經完全超出一般的夫妻。
他沒有給她的靈魂烙刻上陸家妻子的印記,還她自由,如同那束在寒風中瑟瑟的白色風信子,禁忌純粹。
她撇開所有的愛恨糾葛,跟每個來這裡的親人一樣,三柱清香虔誠寄哀思。
三個人,寒風中,相對無言。
下山前,紀茶之特意抱了抱陸天維。
在感情上她向來是個純粹的人,心疼就抱喜歡就吻,不矯情也不做作,她想給他一點鼓勵和感激。
陸天維堅強了一陣子,心性上遠不如景丞丞成熟,一時間沒忍住紅了鼻頭。
“她大概以為我無所謂的。”他模稜兩可的說。
紀茶之以為是感情,景丞丞知道是孩子。
這個世界上,但凡是個男人,但凡是個人,沒有誰不會為自己的孩子柔軟心腸,哪怕再兇殘的。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她故意跟陸天維說著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紀茶之心裡有愧,她覺得自己可恥,享受著先生的深愛卻跟景丞丞在一起,擁有了景丞丞的感情卻惦記著先生。
她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景丞丞更不知的怎麼去面對自己心裡這兩份糾結的愛。
陸天維哪裡知道這看似面色如常的姑娘此刻心裡卻彷彿敲響一場滑鐵盧戰役,老老實實道:“暫時沒想法了,就這樣吧,她給我留了個景家姑爺的身份,我也得給她把陸家少奶奶的位置留著。”
“乍一聽還挺痴情。”
“我對感情是最沒想法的,也不知道愛人被愛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有時候是真的羨慕你們,好像每天都活得特別熱鬧。”
愛一個人的確是熱鬧,血液沸騰思念翻湧,不僅僅是靈魂也是身體。
但這話暫時在紀茶之聽來會覺得彆扭,別人的熱鬧她這兒是雙份,就跟別人玩個煙花爆竹,她轟了個地雷似的。
無意間別過臉,見景丞丞神形落寞,又覺得自己過分,脫掉手套握上他的手,跟以往一樣揣進他口袋,然後踮著腳尖把圍巾的另一頭纏在他脖子上。
收回手時,她貼在他耳邊輕輕說,“我愛你的,很愛很愛你。”
笑意隨即在那般削薄的唇上旋開,“我也愛你,比你想象中還愛。”
兩人相視一笑,卻見前面那道身影在風雪中縹緲。
回到家,雙胞胎已經吃了午飯睡下。
景丞丞生怕紀茶之剛才在山上被凍到,一回家就讓她泡了個熱水澡,又親自去煮了好大一碗薑糖水,等她從浴室出來,正好能喝。
紀茶之大概是爬上累著了,吃了午飯後倦意就上來,鑽到被窩裡很快便睡了過去,景丞丞寸步不離的陪著,一直緊握著她的手。
從她生產那天后,紀茶之時不時表現出來的異常叫他時刻緊繃著神經,雖然她已經非常小心的掩藏。
但他太愛她,所以太瞭解她。
景丞丞側過身看著她孩子氣的睡顏,手邊的嬰兒床裡倆兒子睡得正沉。
他有點不知所措。
雖然不清楚先生和這丫頭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先生那兒完全叫人看不透,但卻能從這個蠢丫頭這兒覺察到細微的跟感情有關的糾葛。
他不忌憚任何人對自己老婆的感情,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可是這樣的自信到先生這兒明顯不值一提。
如果有一天紀茶之要離開他回到先生的懷抱,他根本沒有阻攔的能力。
到時候他的家,就散了。
紀茶之並沒有睡熟,迷迷糊糊的覺得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一睜開眼,正好對上他無處躲藏的不安。
“幹什麼這麼看著我?”她的笑意裡帶著點疼惜,主動鑽到他懷裡,在他喉結上吻了吻。
“怕你跑了。”景丞丞啞著嗓子,眸色暗暗似暗礁,“就想這樣一瞬不瞬的把你囚禁在視線裡,一輩子都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