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爺子倒是沒把他的惡意恐嚇放心上,從茶盤上摸了根沒有任何標誌的特供捲菸點上,姿態放鬆。
“這陣子你搞了這麼多人下臺,雖說稍微動亂了些,卻也給國庫創收不少,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換點新血。”
“聽說新晉走馬上任的幾位外公都挺看好,您看好就行,你們的事兒我不摻和。”
席老爺子聽了這話直笑。
不摻和,不摻和哪兒來的眼下這麼多事?
想不到自己從小看著長大,最不問世事的孩子也學會整虛頭巴腦的這一套。
景丞丞有意無意曲指在角几上輕敲了幾下。
很快,一個穿著白襯衣西裝馬甲的中年男人從裡屋出來。
“你!你怎麼在這裡!”席老爺子一下子想到什麼,臉上的鎮定霎時就垮了,杯中茶水頓時晃到手背上。
中年男人緩步走到他面前,恭敬的叫了聲,“爸。”
這是席家最小的兒子,景丞丞的小舅舅,一直在某省鍍金做業績,他也是席家裡跟景丞丞最不對付的,之前為了席平君的事,舅甥倆差點兒沒打起來。
可是眼下看來,分明不是這麼回事兒,這倆的關係,遠比他看到的複雜得多。
“良禽擇木而棲,您以為的新血或許在別人手上早就不是新血。”
景丞丞站起來,景霈東和景霈行領著一眾老派代表進門。
席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一巴掌拍在角几上,“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學古人逼宮?”
景丞丞低頭玩手機,大概是看到什麼好的,臉上露了點笑意,“沒您說的這麼嚴重,就是想過來問問您的意思,這位置您要是願意繼續坐著我們就還捧著,不然小舅舅也可以。”
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要位子,就放棄玉。
席老爺子千算萬算也沒料到景丞丞跟他這個最不起眼的小兒子會把他手底下一眾心腹給策反了,他不僅僅低估了自家小兒子的能耐,更是低估了他這個成天只會吃喝玩樂風花雪月的外孫。
他坐在太師椅上,一手緊握著椅扶手,一手扶著胸口費力的喘著粗氣,面色難看得要命,好像一個不小心就要抽過去了的樣子。
景丞丞看樣子是完全沒把他放心上了,從頭到尾沒有半點要關心的樣子,兀自拿著手機玩得起勁,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清晰。
別家自然不知道這爺孫倆私底下還有貓膩,也跟著景丞丞一起耐著性子等。
老派反正就一個要求,不能讓新派踩到頭上,他們不幹政,但是也不要妄圖把他們的汗馬功勞抹去。
席老爺子到底比季節多吃這麼多年飯,破罐子破摔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更不會把玉的事情捅出去讓更多的人來跟他搶。
良久,起伏過度的胸口終於緩緩平復下來,老人家寬闊的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細汗,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朝景丞丞甩甩手,“回去吧,這件事到此為止。”
景丞丞好心情的挑眉,眼神瞥向那邊地上跪著的那位。
“你看著處理吧。”
“那就謝過外公了。”得了席老爺子的承諾,景丞丞這才收起手機,吩咐蔣尋把周克勝弄出去。
“爸,您還是頤養天年吧。”一直沒再開口的席家舅舅突然站出來,坐到席老爺子對面,一盞汝瓷茶,狹眸微掃,氣勢上早已與父親勢均力敵。
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父親卻一直想扶大哥上臺,他不可能再放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席老爺子叫住準備出門的景丞丞,“你這是什麼意思?”
景丞丞聳聳肩,表示無辜,“咱倆之間的已經兩清,這是您跟小舅舅的事情,我幫不上忙。”
“你!”
才剛站起來的席老爺子被氣得一屁股跌坐回去,靠在椅子上,再想起來已經費勁。
“身體要緊,外公您保重,我趕著回家陪老婆。”
這一次,景丞丞是徹底撇下席老爺子跟著景家大伯二伯出門了,任憑裡面這位怎麼上氣不接下氣,再也不聞不問。
景三少爺有大忌,誰敢惹他跟紀茶之鬧半點不愉快,黑名單,更何況席老爺子生生把他小媳婦兒推到別的男人家裡。
簡直,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