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經秋就朦朧的月光下看去,只見這人右手執一盞油燈,左手虛圍做個防風。
這人來到前屋裡,將油燈放在一張小桌子上,這才走到門前,就著月光,問道:“阿年來家啦?”
葉經秋看得清楚,這人乃是一老太大,年紀五十出頭。
聽了這老太太的話,葉經秋回答道:“老人家,我是路過此地,並非阿年。我是想找你老人家借兩身衣裳穿的。”
不料這老太太卻是大哭起來,邊哭邊說道:“阿年,你來家也就來家是了,又唬娘做什麼?你要什麼衣裳,不是在東屋你自己櫃子裡頭放著麼。
你快點跟娘說,你的頭髮怎麼變白了啊?我的兒,你遭罪受苦了。”
說著話,這老太太就上前來撫摸葉經秋的頭。
葉經秋聽得摸不著頭腦,一愣一愣的。
老太太早已走上前來,撫摸過了葉經秋的頭髮,又一把拉住葉經秋說道:
“乖兒子,你終於肯來家了,讓娘看看,你瘦了沒有?哎,娘眼也花了,看不清人了。”
正在葉經秋手足無措之際,耳聽得有二人腳步聲傳來。葉經秋回頭一看,卻見辛媚與一老漢行來。
原來辛媚聽得村中狗叫,料是葉經秋到人家敲門。不想等了半天,葉經秋卻仍然沒有迴轉。
於是辛媚藉著夜色,自行進村,到了第二戶人家,就見籬笆圍成的院子裡晾掛著天黑前剛洗好的衣裳。辛媚也不管那衣裳是男式還是女式,更不理會那衣裳還潮溼得很,直接拿來穿在身上,這才覺得心中不再是那麼不自在,略略踏實了一些。
心中剛才覺得踏實了些,辛媚卻又忽然想到,這不就是做賊嘛?頓時這小女子覺得羞愧難當,當即一溜煙地逃回村頭,就在那裡等葉經秋回來。
立了片刻,辛媚方才感到衣服是溼的,黏在身上,頗不舒服;好在她此時也是個真道三階的武師,於是暗暗運功,數息之間,衣服就乾爽了。
辛媚等葉經秋而不見,心生著急之意時,不由得想到,大哥他為人實誠,想必要費好多口舌才能討到衣裳吧?
這樣想時,辛媚不由得想起自己從見到葉經秋以來,他的種種好處,又想到那一晚自己孃親用計,自己這才跟葉經秋做成了夫妻;如今,嘿,辛媚撫著自己的腹,感覺著那胎動,一時間,辛媚不由得痴了。
辛媚是痴了,不想月亮底下,此時村頭來了一人,辛媚沒想到另有他人,猶自沉浸在回憶的甜蜜裡,只當葉經秋來了,不經意間,就輕輕問道:
“大哥,衣服藉著沒有?”
來人並沒回答,辛媚不由得抬眼一看,頓時臉紅起來——卻是自己認錯了人,哪裡是葉經秋?這人是一個五十出頭的老年男子,揹著不知什麼的物事,來到自己近前!
來人好眼力,只是瞅了瞅辛媚,便說道:“姑娘,你應該喊我大爺,不是大哥。”
辛媚在千年前陽世為人之時,從來就不曾走過江湖,在大道沙海陣眼中看護陣眼,千年來也是不曾見過外人。如今算是重生為人,再入陽世,她冷不丁地聽這老漢的說話,思想上無半分準備,當下就紅了臉說道:
“大爺,請原諒,剛才是我認錯了人。”
“我料你是認錯了人;你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地,在這裡做什麼?”這老漢問道。
“大爺,我在這兒等我大哥。”
“你大哥是誰?叫你半夜三更地在這兒等,他做什麼去了?”
“大爺,我大哥叫葉經秋,到村裡找人借衣裳去了。”
老漢聽了,就知道這是個淳樸人家天真女孩兒,便說道:
“我聽村裡狗叫聲,應該是我們家的大黑在吠人。這會兒村裡還亮著燈的人家,全村也只有我們家——
你那大哥必然是尋到了我們家了,這本來沒什麼的,可是對於我家那瘋子來講卻有不妥。姑娘,你若信我,就跟我一起來罷。”
辛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當下就隨著老漢進了村。
二人來到這老漢家時,果然正見葉經秋與一老太太說話。葉經秋陪著小心,那老太太卻是夾七夾八,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