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泥土一點點將屍體掩蓋,我忽然感慨道:“這裡竟然成了他們的歸宿,想當初乞丐們都不敢靠近王府。”
吳德彪道:“老王爺在的時候,後門設有粥棚,後來錢大人給撤了,乞丐們卻還是聚在這裡,於是就……”
“都無所謂了,無論富貴貧賤終將化為塵土。”
我不敢想象自己死後會是什麼樣子。
“說的沒錯,我們都難逃一死。周圍府縣的官兵已經在路上,明天就會到。”
“不講這些了,好好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
我梳洗了一下,去見鶯兒。
她獨自坐在臺階上,呆望著院裡的樹木,顯得疲憊不堪。
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抓住我的手,用很大的力氣,彷彿擔心會跑掉。
我沒找到合適的語言,她也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鶯兒靠在我肩頭。我把她擁進了懷裡。
終於,她睡著了。
天還沒亮,外地的官兵已經到達東城門外。
“來的是哪路人馬?煩請報上名來。”城門上的兵士查問道。
城外面答道:“莒縣巡檢孫不疑,奉命率一百兄弟前來聽候丁大人差遣。”
“原來是莒縣的兄弟,路上辛苦了!我們這就去稟報。”
“奶奶的,還稟報什麼?信不過爺是怎麼的。把你們頭兒叫來,看看認不認老子,媽的!”
“那好,麻煩大人近前來,這就叫我們頭兒來相認。”
頭目藉著火光看清了下面人的樣子,立刻笑容滿面道:“手下人眼拙,還請孫大哥見諒啊!”
“你狗日的少囉嗦,趕快開門,再拿幾罈子好酒,給老子接風洗塵。”
“那是當然,小弟早盼著和大哥喝幾杯呢!”
喊殺聲將人們從睡夢中驚醒。
我下意識把鶯兒摟得更緊,卻又不得不鬆開。
“快找地方藏好,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一定要想辦法活下去。”
鶯兒流著眼淚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可能是永別,很想多看她幾眼,卻終究不敢再回頭,害怕會失去赴死的勇氣。
官兵選在這個時候進攻,用心很是險惡,不僅來得很突然,也讓我們沒時間吃早飯。
有備而來的官兵十分兇猛,很快就攻佔了前院。我們不斷後退,死傷慘重,血流成河。
吳德彪背部中箭,我左臂被砍傷,瘦猴兒、犟驢兒也都掛了彩,還能抵抗的人所剩無幾。
我們退到最後的房屋內,這裡堆滿了澆過油的柴火。
這是我們最後的尊嚴,在烈火中屹立著死去。
王爺舉起了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