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怕的力量,她心中驚奇,很想問下這少年是否是傳說中可以搬山倒海的修士。
可是她更明白,修士與凡人之間看似並不遙遠,卻相隔了一個世界,如同天塹。
幾息之後,碩大樓船緩緩穩住,武秀鬆開手,一些黑色粉末從手中簌簌落下,飄散空中無蹤無影。
轉過身來,他不禁瞳孔放大,江面空空蕩蕩根本沒有木舟,只這麼一會兒功夫,能去了哪裡。
“那隻木舟,去了哪裡。”武秀指向剛剛木舟最後停留的位置,語氣急促。
船伕卻是一愣,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公子,並沒有什麼木舟,你是不是看錯了?”
“怎麼可能,那木舟上還有一白衣老翁,他面前擺放一副很古老的棋盤。”武秀滿腹狐疑,並不相信船伕的話。
“我說的都是真的,公子莫不是看到了鬼船?”說到這兒,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小時候總聽人提起鬼船的傳說。
可自己江面來往近十載也未曾遇見,漸漸已經遺忘那個可怖的傳說,就算偶爾想起也只是笑笑,並不當真,今日這是碰上了嗎?
“那個傳說……”船伕想到了什麼有些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說!”武秀心中焦急,那人與自己一定有很大的聯絡,不然自己不可能有那般強烈的熟悉感和親切感。
那姑娘似乎有些忌憚,不過武秀那幾乎可以殺人的眼神面前仍是乖乖認慫:“從很久以前,這兒便流傳著一個傳說,這個傳送流傳數千年之久,但具體多久已經不可考證,到了如今聽過這傳說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這條江名叫末江,又叫末路江,窮途末路的末路,這個名字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但是很奇怪,名字這般刁惡,可這末江可向來平和,從未有過水患。
往年大旱,江南所有河水盡是乾涸,唯獨末江依舊奔流不斷切水質清澈,而傳說這與末江的守護神有關,他身穿白色麻衣,垂垂老矣,盤坐棋盤之前,手持黑子。”
武秀一愣,數千年前的傳說,而且她的描繪與自己看到的一般無二,心中驚駭,不過並未表露,隨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而這個傳說的最後,並沒有表明他的身份,反而都很是忌諱,沒有人敢在末江上提起守護神的傳說,說是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女孩全部吐露,望著末江水面,心有餘悸。
武秀深深看了一眼這個船伕,一躍之下跳上樓船,再次借力跳上桅杆頂端,四下回望,並沒有那所謂的孤舟,也沒有那手持黑子的老人。
突然水下傳來聲音,好像有人衝出水面,武秀嘴角上揚,自己都忘了還有窺伺人間,血瞳再次張開,比往昔更加碩大。
血瞳反饋給靈識的畫面中,男子懷中抱著一女子離開水面,準備躍上樓船,眼神一冷,範圍擴大掠向遠方,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那孤舟與老人卻像是人間蒸發。
難道真如傳說中那般,自己看到的是末江守護神自己可從未來過江南,而京華城中自己熟悉的人兩隻手都數的過來,那麼那種熟悉親切的感覺又如何而來。
武秀苦惱之際,一男一女已經躍上甲板,何野朝桅杆頂端看去,那人目光看向遠方,是徑直無視了自己。
何野何大公子心中很是惱火,被心愛的女人拒絕,隨後又被一個看起來很是瘦弱的少年無視,這些尚不足以激怒平時涵養極深的何公子。
但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在他心中這便是不可饒恕的罪過,看著嬌柔的女子在自己懷中嘴唇凍得發紫,不停打著擺子。
何野怒上心頭,扶著懷中女子靠著甲板圍欄坐下,隨後看向武秀:“就是你出手攻擊樓船?”
看似詢問,實際也不過是動手之前的開場白,除了武秀,樓船上並沒有別的外來者。
只是武秀仍眺望遠方,神遊遠方,何野怒從心起,竟還敢如此託大,他何野可是這郡城中年青一代有名的俊彥,幾時被如此輕慢。
桅杆之上幾次借力,終於逼近那人,三丈外,劍身鋒芒流轉,何野舉劍便刺,劍尖直指胸膛,劍未至,劍氣卻於空中挽出劍花。
越發接近,武秀仍未回神,彷彿眼前的一人一劍根本不存在一般,腦海中仍是那白衣老翁獨坐孤舟一人於天地之中弈棋的畫面,何等震撼人心。
一劍而來,幾乎下一瞬就可以看到那人胸口血花飈起,然而,那人還未回神,只是輕飄飄抬腿,簡簡單單一腳踹出。
看似漫不經心的一腳,卻像是經過靜心計算的結果,避無可避,一腳踢中,“噗”何野一口鮮血噴出,身形控制不住向下倒飛而去,那一瞬間胸口如同被洪荒猛獸衝撞,五臟六腑好像要移位一般。
自己跳的快,下來的更快,那少年實力遠在自己之上,郡城中與自己同輩的年青一代只怕無人可以匹敵,他不是傻子,這一瞬間他便明白自己可能闖禍了,這樣的實力即便不是一道武院所出弟子,也來自頂尖大派。
只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哪一個都不是自己所在何家惹得起的,未來得及多想,“砰”的一聲。
後背傳來劇烈疼痛,還有甲板碎裂的聲音,不假思索立刻滾向另一邊,原先所處甲板木板吱吱呀呀的斷裂掉入船艙。
他看向叫嬌嬌的女子,滿是憐惜,她身子微抖,眼神驚恐的望著自己,他嘴角鮮血流淌,後背亦是被尖銳木板刺入,鮮血順著背上木板流淌而出,有些滲人,但還是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那人究竟在那兒,是人是鬼,又和自己有何關係,自己像是陷入了巨大謎團,不過還是先解決當下的麻煩,有些人總是上趕著,送死。
錦繡閣中一些男女聽到聲響已經衝出,他們顯得有些慌亂,是誰有資格將何家大公子,一名築基期的修士打成這般模樣,難道不懼怕他身後的何家報復?
一步邁出,高空落下,風吹起他的衣與發,目光森冷,如謫仙臨塵,兩個呼吸後,平穩落於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