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早上大概9點鐘的時候,我吃完早飯,送第一趟水到教育路和發展路的路口,那裡有道斜坡,你們都知道的。”張啟東停頓下來,見警察同志很認真的聽他說話並表示應和的點頭,他得到肯定,於是繼續往下回憶,“水裝的太多,騎不上去,車子往後退,那可不得了,滿車的水要是壞了,半年的工資就得打水漂。我魂魄都要嚇走了,當時,突然從馬路邊上衝出一個人,在後面使勁幫我頂住車。”
“車到坡頂,都累壞了。我自然是很感激他,散根菸給他抽,可能是煙太低檔,他並沒有接……”
“說重點,那些沒有用的東西跳過去。”高閣聽的有點不耐煩了,印象中張啟東不是個囉嗦的人,第一次接觸時,他話都說不清楚,現在看來,那是裝的。
“他讓我也幫他一個忙,有回報的那種。說起來那件事情並不難,我就答應了。”
“他讓你做什麼?你答應的條件是什麼——回報是什麼。”呂青青溫柔的聲音又響起來。
“錢,他說只要我肯幫他,就給我一筆錢。我很需要錢,我媽媽正等著錢治病。”
“他說他是做生意的,有錢,但他生了個不孝順的兒子。兒子在政府做大官,只顧自己往上爬,不管父母死活,媽媽病故都不回家奔喪,還交代保安,不給父親進去找。他說要進去找到那個畜生,打不贏,罵一頓也能解氣。我最恨這種沒良心的人了。”張啟動繼續說。
“我答應幫助他,讓他躲在運水車廂下面。4月11日早上,聽說新來的書記被人殺了,我猜肯定是躲在車廂下面,跟我進政府大院那個人做下的。”
“我知道,總有一天你們會來找我,沒想到這麼快,這是報應。可我媽媽是無辜的,請你們無論如何要幫助她。”張啟東黑黑瘦瘦的臉上,滾滿眼淚。
“借錢是怎麼一回事?”高閣問。
“我知道你們遲早會查到我,因為錢的事情會讓你們起疑,於是在11號中午,我找到向前進。”
“你讓他幫你欺騙我們說錢是向他借的,並且簽了假的借條。”呂青青說。
“嗯。我當然沒有告訴他那筆錢的真相,我給了他500塊封口費,那傢伙,真是貪心,硬收了500塊。”
“好了,現在說說那個人,他的長相。”高閣指的當然是讓張啟東幫忙,躲在車底下進去政府大院的人——殺死尉遲革命的兇手,暫時可以這麼認定。
“他戴著帽子,這麼熱的天氣,我知道他是故意不讓我看見太多的長相,但他臉上有個很明顯的記號,一道疤痕,像刀疤,從右眼角一直到下巴。”
“李闖。”聽到張啟東對嫌犯的描述,許攸脫口而出,他心跳極速加快,李闖還活著,那麼曹貴生就死了——死在關公鎮中學門衛室或者木橋鄉火炭村的小河邊,天了,曹貴生死了。許攸像被人用巨大的鐵錘在背上和頭上錘了一錘。
三個人一齊看著許攸,“李闖?你說躲在送水車下潛進大院殺死尉遲書記的人,是李闖?為什麼。”高閣問。
“那道刀疤,李闖的右臉上有同樣的一道刀疤,從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他戴帽子遮住了一部分容貌,但沒有遮全那道刀疤。”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就是李闖。
李闖沒有死,這和武平、呂青青以及許攸之前的推斷完全一致。他們曾經認為,無非存在三種可能:一是李闖殺死周國強和吳長安後,無意間在曹貴生面前透露了真相,於是他在關公鎮中學門衛室殺曹貴生滅口,並焚屍毀跡,在木橋鄉招待所暴露行蹤後,於火炭村小學下的河邊焚火自殺。二是李闖殺死周國強,曹貴生殺了吳長安,曹貴生製造假證據引導警方誤以為兇手是李闖,並且他還殺了李闖,被火燒死的小河邊的人是他自己或者另外一個人。三是李闖殺了周國強,而李闖、吳長安、曹貴生以及死在小河邊的人,都是另外一個人殺的。現在李闖還活著,那就證明第一種可能是正確的。
李闖,就是關公鎮中學系列殺人案的真正凶手,同時,他還殺了尉遲革命。這就印證了武平的推測,尉遲革命的死,是關公鎮中學案的一部分。
高閣向鄭南司彙報了問訊結果,“我一直覺得尉遲書記的死,過於離奇,它跟關公鎮中學系列殺人案在時間上屬於前後相接的關係,斷然認為二者沒有聯絡是不科學的。可是領導不聽我的,現在好了,元兇李闖還活著並且出現在尉遲書記的案子裡。那麼一切都很好解釋了。”
“好了,你們繼續往下跟蹤案子,我立即向孟書記彙報。”鄭南司臉上乾乾的,但他不會承認是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