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傾斜向夜麟這邊,雖然少了“四境之上”的姬晴,卻多了個五境康莊,敗勢悄然轉換。
玄霆、劍宗立侍國師左右。
夜麟回到桌前,伸手做請,“夜色正濃,莫要擾了寧靜時候,不如讓他們都停了吧?”
國師手握信符,只消輕輕捏碎了,自然還會有別的幫手來此支援,拼的就是一個底蘊。
夜麟無奈道,“此處到底是揚州地界,劍冢時時盯著這裡,國師就不怕事情鬧大了難以收尾?”
聞言,國師果然收了念頭,把心思放回棋盤。
今夜之局試探居多,本沒打算分出個成王敗寇來,若能拿下夜麟自是最好,拿不下也不必強求,等到了徐州帝都,國師和神宗皇帝有的是法子拿捏夜麟。
見國師坐下,玄霆便知今夜打不起來了,於是飛上高空勸止弗為、屠浮二人,遠遠觀戰的爻烈也示意魏陽、紅筱收手。
雙方雖然罷戰,揚州城卻無法恢復平靜。
突然鬧這麼一出,弄得滿城風雨,睡是鐵定睡不著了,兜裡有些閒錢的綠林梟雄、江湖俠客、豪門子弟幾乎全都聚集在各大茶館酒樓,議論紛紛。
類似這等層次的戰鬥天下少有,幾乎就是神仙打架一般,許多人活了一輩子也才見著這麼一次,各種小道猜測橫行市井,還有牛皮吹的滿天飛。
浮萍客棧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各方人士聚在大堂裡吵得熱火朝天,掀桌摔碗的不在少數,但是掌櫃心裡樂呵。
圖個啥?
人一多酒水吃食賣的就更多了,有錢賺!
掌櫃召來夥計,命他給每一桌買了酒水的客人送上幾盤醬菜,也給客棧裡的住客送些宵夜。
夥計當時就犯迷糊了,揚州城裡誰不知道自家掌櫃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怎麼今天突然闊氣了?
見夥計還在猶豫,掌櫃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活該你一輩子沒出息,賺錢都不會。叫你去就是了,管那麼多幹嘛?”
作勢要打。
怕捱打,夥計拔腿就跑,先給各桌上好了醬菜,又一間挨著一間地給客人送上宵夜,累死累活了半宿,到最後也沒想明白自家掌櫃為什麼這麼做。
前臺算盤越打越響,掌櫃臉上笑意幾乎多到藏不住了,只是粗略計算一番,今夜賣出的酒水吃食抵得上平時三個月的經營。
什麼叫生財有道?醬菜好吃不要錢,但是耐不住醃出來的味重呀,越吃越渴,能不多要酒水?
還有,給住客送宵夜真當是他做掌櫃的好心了?
不要太天真。人家沒醒的本來好好睡著,夥計一敲門不就都醒了,醒了還能幹啥,人都是愛湊熱鬧的,醒了就要出來打聽,然後跟著喝酒吵架。
要喝酒,得花錢,錢就是這麼來的。
大把大把的銀子進入口袋,歡喜之餘,掌櫃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客棧三樓地字一號房。
也不知道,大人要抓的人抓住了沒?
掌櫃姓馬,單名一個“鏃”字,正是傍晚時向國師報信的那位死士。不止馬鏃,揚州城中有接近一半的客棧安插著國師的眼線,潛伏多年,無聲無息,浮萍客棧的馬掌櫃只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一個。
不曾想,地字一號房的房門竟然開了,出現在馬鏃視野中的女子不是國師的人,而且神色不善,馬鏃強忍心頭悸動不露異樣,笑問道:“這位姑娘可是要點什麼?”
紅筱往櫃檯上重重一拍,悶悶不樂道:“給我上一鍋人參雞湯,人參要千年的深山野參,雞要十年的家養老母雞。”
馬鏃一愣,面露難色:“十年的老母雞不成問題,可那千年人參讓我上哪找去啊,客棧店小,姑娘這不是誠心為難我嗎?”
挪開手掌,顯現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子,紅筱怒道:“沒有不會去買嗎?揚州城藥鋪那麼多,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支千年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