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道崩潰之前,祭天儀式極為隆重,說其關乎族群存亡興衰也不為過,曾有防風氏祖先因為貢奉祭天所用的苞茅離約定的日期晚了三日,便被當時掌管祭天儀式的天通人以對天不恭為名斬殺當場。
古時祭天有‘淨塵天不血食’的傳統,祭祀上天不需要宰殺三牲,更不能殺人祭祀,所謂六畜不能相用,用活人當做獻祭祭祀淨塵天不但不會獲得賜福,反而可能受到災殃,所用祭品只需三物。
一是苞茅,一種專門用來祭祀的茅草,二是粟米,三是鬯酒,無論大族還是小戶,祭天之時擺上粟米一斛,鬯酒一斗,族長手持苞茅,焚燒祭拜,淨塵天有所感應,便以天道之力降下護佑,賜福與眾生。
在論及此次祭天儀式所用祭品時,太昊鐸邰佳與姜衡婆娑子三人好一番爭論,婆娑子認為應當遵循古禮,只用苞茅,粟米,鬯酒為祭品,但太昊鐸和邰佳認為這一次合族大典與祭天儀式同時舉行,獻祭淨塵天另一個重要的目的為了統合諸姓。
邰佳尤其堅持要在儀式上殺彭生,智伯方等黎戎氏當中罪大惡極,罄竹難書之人,彭生本體是豬精,喜好吃人,智伯方則視色如命,殘害良家婦女無數,另外幾人也都是暴虐殘忍之徒,這些人十惡不赦,就連公孫雪也建議對他們處以極刑。
殺了這些人祭天,一來可以平息諸姓對黎戎氏和犬夷氏的怨恨怒火,二來也是大火山眾人與諸姓曾經並肩浴血廝殺的見證,合族大典將在殺人祭天的過程中到達高潮,邰佳太瞭解九州諸姓這些人了,他們在荒野中與野獸爭食無數個世代,骨子裡也隱藏著嗜血嗜殺的本性。
太昊鐸和邰佳持統一態度。
最後說服婆娑子的是姜衡。
“淨塵天被囚禁數萬年,祖靈墟諸姓祖靈不斷蠶食竊取天道之力,以至於淨塵天虛弱之極,如此情況下還堅持以古禮祭天,未免有些食古不化,豬妖彭生和智伯方等人的守護靈都是擁有至少二階天道之力的強者,以這些人的血肉生魂祭天,天道之力迴歸於天本身,有助於淨塵天的恢復!”
“何況,為了在隔絕祖靈墟與九州混沌障壁之中撕開一條裂隙,以荒川鬼王作為祭品之一,本就壞了規矩,古時豈有用邪靈祭天的道理?此一時彼一時,殺生祭天也是權宜之計,天若有之,不會怪罪於我等!”
最後四人議定,在遵循古禮的同時,加上人牲祭品。
主持祭天儀式的不止是姜衡一人,他讓新垣伊跟在身邊作為助手,新垣伊是九州僅存不多的天通人之一,他有意讓她掌握祭天的規矩和步驟,將來自己不在時便由她掌管此事。
十二根銅表柱中間的祭壇上,新垣伊擺上粟米,苞茅,鬯酒,她今天穿了一身素白絲質長裙,烏黑的長髮髮梢束起,臉上不施脂粉,素顏朝天,在儀式之前三天曾薰香沐浴,齋戒素食。
“好好看著,記住我的每一個動作!以後祭天儀式便由你主持。”他對新垣伊說道。
姜衡站在祭壇前,深深吸了口氣,仰頭望著渾濁的天空,閉上眼睛平靜了片刻。
天道崩潰六萬年後,第一次祭天儀式,說不定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姜衡這名活了無數萬年的上古神魔,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他用燭火將曬乾的苞茅點燃,開始了祭天儀式。
大火山外某處古老的山崖上方,站著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白衣,神情靜默,女子身披黑紗長裙,膚色蒼白如紙,容貌絕美。
二人望著大火山的方向,女子輕聲笑道,“他們真的要祭天,天維早已斷絕,且不說淨塵天被囚禁在祖靈墟被諸姓祖靈看管,若是無法穿透天地中間的混沌障壁,淨塵天根本無法聽到他們的呼喚,也無法享用他們的祭品!”
“我相信他!”
黑紗女子笑道,“這麼想兒子,為何不現身見上一面,他這些時日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名氣比你這個當爹的大多了!”
鬼方和宗微微一笑,覺得很是自豪。
“畢竟是他娘所生,比我強難道不應該嗎!”